传旨公公得了他的示下才退下去,额上盗汗涔涔。外人都道大皇子愚笨不堪、不务正业,日日赏花弄草流连烟花之地,朝中重臣对之很有微词,多次上折子斥他丢尽皇家颜面,可本身所见的大皇子清楚夺目非常,仿佛地府的索命阎王,方才他如果有半点不当怕是要给大皇子拧断脖子了,当真是好险。
院子里有一张小石桌,纷繁扬扬的柳絮像是落雪般肆意飞舞,疏影接过菜盘,看内里那景象,皱起眉头:“这气候哪能端出去?不成了肉上霜?”
清脆娇嗔如鸟鸣的嗓音将他脑中过往摈除一空,温婉、笑容如花的兰青消逝不见,贰心中惊怒不已,只是再看向疏影无辜面庞时忍了下来,他的苦思关她何事?
兰青的小院子里也有一颗香椿树,恰是嫩枝摘了用来做菜的时候,她做了拌嫩豆腐,炒鸡蛋,凡是经她手做出来的吃食都让他吃得畅快,以后她坐在院子里边绣花边陪他,软糯温语,像一颗颗玉珠子掉在贰心上,一颤一颤的酥麻又满足。偶尔她也会赔他下两局,老是拧着眉头作出沉思模样,一次一次耍恶棍的悔棋,他想过了等战事一了,他就厚颜给将军递手札求调回京,哪怕是八品小吏他也甘心,与她结婚哺育后代,天下间哪另有比此更称心之事?
老伯把菜装进托盘里端出去,听到她的话乐呵呵道:“你个女娃娃说话如何这么没羞没臊?男人们拼存亡的处所,只要死人和血,可别吓坏了。”
“宇文兰青但是姿色艳冠天下?颇具才情?不然路将军堂堂七尺儿郎,豪气满怀,傲然独立,怎一个萧洒了得,却为何这般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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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帐内,宣旨公公嘴角噙笑,恭敬地向主位上的玄衣男人施礼:“主子给大皇子存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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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勾唇微叹:“非也!兰青蜜斯面貌清秀,并无甚么过人才情,却有一手好厨艺,将军从疆场返来必然要去她的小院中用饭。许是看多了存亡争斗,反倒更迷恋这类平平,和兰青蜜斯在一起,是将军最高兴欢愉的日子。去把菜端出去,筹办用饭。”
“路某要去的是随时能丢掉性命的处所,女人不如早些拜别,繁华盛景、山珍海味多少人恋慕不得,你又何必放着好日子不过恰好去遭罪?”
“我们甚么时候分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