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道,“有人来过了。”
无忧神采酱紫,眼神一凛,像是下了甚么决定。她倏尔拔出腰间断剑,但觉眼底剑光一闪,还未脱手,脖颈却一刹松了下来。
几近不给一点喘气余地。
再次呼吸到这人间的清爽,再次悄悄地伏在他背上。
华修远一番调剂,方定了放心神,迈步要去拔那已然插在虺眼上很久的寒剑。
以水之阴柔,融刚烈于无形!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逼近。
“廖老爷子如此心疼你和华师兄他们,你如果出个甚么好歹……”无忧忍不住咳了几声,顿了顿,持续说道,“乐工兄……”
他循声回望,苗泠泠和华修远等人方御剑赶到,看到这副场景,满脸吃惊。
如她料想,没有答复。
久违的喧闹。
微似蚊蝇。
只是这被染了一片鲜红的獠牙当中,模糊约约闪着一对阴寒的眸子。
一番煽情之语刚到嘴边,只听遥遥传来一阵“霹雷隆”的爆裂之声。
本来笑嘻嘻的苗泠泠立马浑身生硬。
身后一行人尽皆严厉地点了点头。
无忧惊诧地看着男人缓缓地倒下去,殊不知脚底一柄寒剑森森正破水刺向她的脊背!
电光火石之间,一团团寒光缓慢地飞向牢顶。
苗泠泠背着身后的向跃冰,笑得花枝乱颤,道,“甚么叫作茧自缚,这就叫作茧自缚!”顿了顿,又道,“哎唷可累死我了,如何这么重啊……”说完咬了咬牙把身先人甩给了一旁的师弟们,顿觉浑身轻松,兀自走到萧肃身边,手搭着他的肩膀说道,“我说大师兄啊,你不会短长到这么短的时候里就把这条水虺五花大绑了吧?”
“大师兄!”
翩然刺破幽蓝之光,身形柔若无骨!
而白光中本脸孔凝肃的男人眼角忽地一搐。
无忧但闻他一声大喝,道,“乐工弟,对不起了!”说完掐指念决,傲然耸峙于水柱之上,只见一道剑光划破长空,眨眼间刺穿了站立在水虺额顶的男人肩膀,血溅如莲。
近在耳畔的巨虺吼怒,异化着仿佛天女散花般的滂湃水珠。
空旷的尸牢回荡着他孔殷的声音,头顶模糊有一丝幽蓝之光从裂缝透出。
一派残败气象。
可惜。
倾圮破裂的牢壁,四散寥落的惨白骸骨,另有被一条庞大铁链紧紧捆缚的水虺。
苗泠泠一点都不吃惊似的,耸了耸肩,随便道,“那可得感谢先来的人了,恰好省省小哥哥的力量。”
无忧捂着剧痛不已的胸口,踉踉跄跄地往身后混乱的灌木丛退去。
她就这般严峻地看着远处大战的一人一虺,倏尔脖颈吃疼,忙转眼看去,那双眸失焦的男人竟生生狠抓她的脖颈,往墨河之上急飞而去!
两个时候。
无忧一手紧握蚀青,一手伏树,满头大汗,拭了拭嘴角溢出的血丝,兀自低头喘气道,“乐工兄,你为何要杀我?”说完目光如炬地昂首盯着几丈外僵立的男人。
苗泠泠暗骂一声,同萧肃眼睁睁地看着华修远将手中寒剑笔挺地刺入鳞光熠熠的水虺之眼。
“大师兄,如许抗着……不是体例……”说话此人,是已然被震得内力迸散的华修远。当下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愣是吊着最后一点内力悬在半空。
两个在巨物旁如同草芥蝼蚁的男人,并肩而立,沉默打量着身前獠牙外翻,各处涎水腥臭的水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