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弟子,是看不出来的。
那银发人鲜明耸峙,纹丝不动,仿佛在思虑杨小双说的话。
“敢问兄台师承何派?”
却见那银发人嘴角微扬,声音沙哑,道,“她是不是无肠公子,干我何事…”
但此次不一样了。
“是我负了她,是我负了她……”那银发人兀自呢喃,双眼通红。
杨小双听罢一怔,“兄台此话胡涂!那无肠作孽太多,兄台既不是存亡门的人,为何要帮她?莫非只因她是一介弱女子?”
很久的怅惘。
确切如此。放眼中原,几近难有几人能伤到他杨小双。
他杨小双说了那么久,终究说到点子上了。
话音一落,那被捆得跟粽子似的鬼老四顿时气得跳脚,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当初如何跟我说的来着,你说只要我杀了吕鸣财,乌小七那厮……”
一声嘲笑。
很久。
短短四字,叫那杨小双又是身躯大震!心想这般短长的人物儿如果归入我斗阳宗的麾下……
“你是存亡门里的人?”那杨小双问道。
饶是沉寂如此,顶楼的天字配房倒是聒噪非常。
料想以外埠,那银发人摇了点头。
“你有句话说得很好。”那邯钟离俄然打断道。
“可惜。”那杨小双失神地凌立半空,悄悄地叹了口气,随即袖袍一挥,翩然落至方才那老妇的天井里。
此话一出,那银发人莫名身躯一颤。莫非只因她是一介弱女子?!……不知怎的,不知是脊背还是胸膛,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那种冰冷绽放在血肉里的滋味,那种熟谙到害怕的刺痛顷刻将他灼得体无完肤。她是一个弱女子,她还是一个怀了你孩子的弱女子,但你却没有照顾好她。你有甚么脸面再见她,你如何见她……你要奉告她是你亲手害死了她的孩子?还是你又一次地将她推动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那银发人听罢眉头一皱,仿佛没有要停手的模样,冷冷道,“你要杀她,我便先杀了你。”
“伊春,你去把这二人带回宗里,让那几个万毒涯犯人认一认,看是不是彭三姨。”
这一声叩天问地的诘问,引得一片唏嘘。
天井里,杨小双只留下了几小我。
“嘿!邯钟离,你还跟我还价还价?!你堂堂斗阳宗副宗主,怎能这般言而无信?”
“无门无派。”
伊春说对了,杨小双没躲。因为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不及了。
那杨小双如此这般地侃侃而谈,嘴里环绕的都是这个“无肠公子”,兀自说了半天,气愤忘情,涓滴没有留意那银发人的神采。大抵也不必留意,因为不管他杨小双将这无肠公子描述很多么令人发指,重新到尾,那银发人都波澜不惊。像是已经晓得,又或者……
没有抽泣哭声,亦没有哀思哀吟。
此语一出,众弟子马上会心,转眼化为一道道飞影消逝不见。
那银发人没有说话。
“宗主。”当下无数弟子拥堵在天井里,为首的一人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几步上前,伏那杨小双耳道,“搜遍了,没有人。”
“不对吧?”那杨小双迷惑道,右手一扬,几名弟子当即点头表示。
“当初是你重金赏格,要那吕鸣财的人头吧?”
杨小双终究晓得面前此人丁口声声的“她”是谁了。贰心内一阵嘲笑,原觉得阿谁“她”是莺歌巷里弱不由风的老妇……如此一来,就不难了解为何这银发人在他杨小双刚推开门的时候便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