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宫。
楼心月双眼迷惑地凝睇着身边人的侧脸,目不转睛地,像要将其看破。
楼啸天强压着喉内腥甜,扬手表示噤声,沉吟道,“甚么事。”
那鄢于段一怔,心说黄毛小儿,耍的甚么把戏!眼底一寒,道,“你取来,我等着。”
此话一出,那盘膝而坐之人顿时睁眼,不觉惊奇。
“掌门!!!”
漫天雨珠洒落,一派天气迷蒙。
萧肃轻叹了口气,道,“现在海藏英来犯,不夜和牧渔两城交兵,而《寒水心经》又外泄,知名派张冠李戴,城主他……”没有说下去。
当下一男人一袭荼白衣衫,撑伞远眺月池之水,眉宇间,甚是凝重。
“大师兄,我有一事想不通好久。”楼心月仍旧望着池水,仿佛对萧肃所言不甚在乎,他细眯了眯眼,目光忽而一亮,说,“鸡鸣禁地里的忏悔牢安插森严,‘她’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
那鄢于段听罢心说九天玄火炉匿迹已久,这黄毛小儿说得不无事理。眼下海藏英定称霸墨河,不日攻占夜宫,他如偷盗窃走九天玄火炉……思来想去,笑了笑,向那楼心月深深作了一揖,道,“那便劳烦带路了。”
暗叹之余,楼啸天亦不敢懒惰。心说海藏英竟连探龙爪都外授鄢于段!分神时候,那鄢于段一声大喝,双臂游展,似猛龙摆尾,十指生风,尖若厉剑!
那鄢于段双眼渐红,一把抓破楼啸天双肩,十道鲜红指痕鲜明夺目,他笑了笑,自知敌手不敌,道,“楼城主贤明一世,若楼城主将九天玄火炉赠我,为了不夜城的百姓百姓,我鄢或人倒是能留楼城主一命。”
“中间想必鄢镇主鄢于段了?”楼心月作揖道。他翩然立于雨帘当中,额发上一片精密的雨珠。但他的衣衫,仿佛未曾湿。
呆滞半晌,忽而一声极轻微的冷哼掺杂在冷风里。
淅沥雨势,淅沥雨声。
“你杀了我,就得不到九天玄火炉了。”
“快说!”
“楼城主大劫将至啊!……”
“哼……”那鄢于段一脸阴邪,饶有兴味地看动手掌鲜血直涌的楼啸天,道,“楼城主谨慎才是。”说罢重又操手攻去,愈发占了上风。
语气波澜不惊得毫无惧色。
只见楼心月款款走来,神采安静,但眼中倒是非常通俗。他亦持伞立于萧肃身边,望着一池微波泛动的碧水,说,“大师兄肯留下帮我,心月还未称谢。”
十二夜宫。
如许的喧闹,大抵是久违了。
“楼城主还不算太晚吧?”
“大师兄杀了姚秉谦的那晚,果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话音一落,只见一巨影飞速闪过,身形之快,几近难以被肉眼捕获到。那鄢于段身形庞大不似凡人,饶是身躯这般粗笨,行动起来却轻如鸿雁,果然别致!
一弟子脚步仓促,见楼心月赶紧作揖道,“楼师兄,浣溪,浣溪别苑出事了!!”
雨落淅沥。六合之间满盈着空灵的水滴溅落之声,庞大的雨帘,如一块块透明的幕布,充满视界。月池之上,烟波浩渺。朵朵波纹如莲,一圈圈地,纷至沓来。
“探龙爪!”
“掌,掌门……”
一场和顺春雨,衬得十二夜宫亦是格外喧闹。
话音一落,楼啸天倏尔扬起一抹笑意,眉宇间还是那份傲视。即便他落魄至此,即便他被鄢于段玩弄至此,他的头颅,倒是不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