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让你们走,你听不见?”那黑衣人愠怒道,“若不是你们为了把这妖女押来,踏进鸡鸣一步,就得被剜去双眼!”
然据《寒水门门规》所载,鸡鸣禁地向来都是关押不夜城穷凶极恶的罪人之地。
楼啸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抚了抚额,敛眸缓缓说,“就算我各式禁止,你还不是娶了她?”
鸡鸣。
“救,救,拯救啊!!!……”
莫同忆冷哼了一声,应道,“如果不亲眼目睹小忧胡滥杀人,单凭一张废纸……”眼神一凛,扭头说,“我不信。”
楼心月一个“谢”字说了一半,又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他暗自叹了口气,往殿下走去。
那宰治文向禁地里闪出的两个蒙面黑衣人拱手作揖,说,“奉掌门之命,抓回了存亡门妖女。”
“不是。”楼啸天干脆道。
“关到何时?”
因为那种无能为力的震惊和痛感,清楚到不能再清楚。
“爹……”楼心月欲言又止,终问,“你是不是早知我和晋柳儿的亲成不了?”
七里乡的茅草屋里,一须发尽白的老者帮手执笤帚,哈腰扫地。他不经意地直起腰板,一边捶腰,一边擦汗。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忽地从婆娑的树影里疾射而出,穿过他脖上的璞玉,穿过他舒展的肌肤,穿过他的血肉,狠狠地扎在他的咽喉里……
一排排森然剑气,逼仄民气。
落日西下。
然不待她一番悲戚,“仓啷啷”几声刺耳剑鸣,那两名黑衣男人竟大喝一声与宰治文缠斗了起来!
“本相明白之时。”
听了前半生最为鲜血淋漓的一席话后,无忧沉着得可骇。她久久地谛视着那张刮去粉黛后败坏黄白的脸庞,纵身一跃,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她只晓得她刚才涌泄的泪,饱含着多少希冀巴望,一刹间希冀幻灭了,她面前暖和的影象,亦随之幻灭了。
墙外的天下,墙外烦复的雪巷,仿佛有些碎裂。一点一点地,铺天盖地的碎片迷蒙了双眼。
那宰治文斜睨了她一眼,冷言道,“你们勾搭存亡门妖人,祸害同门师弟!我奉掌门之命,来抓你!!”
不知走了多久。
那宰治文哼了一声,不屑道,“萧肃已经被掌门逐去鸡鸣禁地了,”顿了顿,沉声说,“奸夫淫妇,狼狈为奸!……”
北风一吹,微启的朱门顷刻飘进了纷扬雪花。
殿上那人,冷静地看他拜别。
地上的积雪,足足比其他宫殿厚了一尺不足。
“一转眼你成了家,依了你娘的遗言,也算是告慰了她在天之灵。只是心月啊,一旦过了天真的年纪,事事都要留意。”楼啸天重重地咳了几声,持续说,“有了秦家的前车之鉴,爹盼你能沉稳一点,也好为我分忧解劳……”
无忧面前一黑,顿觉胸腔热气收缩,她双眉倒竖地盯着跟前男人,道,“你满嘴肮脏,抓我们有何证据?!”
“师兄。”
三枚绵水神针!
殊不知与此同时的洗心大殿,亦是争论不休。
话音一落,一行雪青人影,顷刻消逝在白雪茫茫的红井巷口。
一阵沉默。
现下无忧的双腿,一大半没在了雪里。
无忧听罢面色一怔,小指俄然狂颤不止,她心一惊,问,“你们要抓我?”
与其他宫殿长年的风和日丽分歧的是,这鸡鸣宫仿佛长年浸润在阴暗和潮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