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慌不择路,一头撞到段明臣的马前,视野扫到段明臣腰间的蟠螭玉带钩。她年纪虽小,却很有见地,蟠螭玉带钩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气佩带,因而她便明白面前人的身份。
“呔,东厂奉旨缉捕钦犯,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快退开!”
侍郎府邸里传来女子的抽泣声和孩童的惊叫声,氛围中飘着浓厚的血腥味,张家公子血淋淋的人头悬在正门中心,瞪着两颗眸子,显得极其可骇。
段明臣了然,张家至公子会一点拳脚工夫,必是有所抵挡,才遭了杀身之祸。
段明臣策马入城,跟着日头渐高,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呼喊叫卖的小贩挤满了街道,一派朝气勃勃的气象。
段明臣虽是满怀怜悯,倒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想着小女孩那双盈盈泪眼,段明臣感受胸口郁结,闷闷地很不好受。
“停止!”段明臣皱眉道。
一个小小的东厂头子就如此骄横傲慢,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如许的部属,可想而知东厂首级是如何放肆!还未审判科罪,就直接砍人脑袋,还悬于门上示众,如此狠辣的手腕,必然不是易与之辈!
俄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摆脱了束缚,趁乱冒死逃出,直直的冲着段明臣和李哲的方向奔来。她这番行动天然逃不过番役的眼睛,立即凶神恶煞的紧追过来。
张侍郎触及谋逆,必是难逃极刑,而他的家人,男丁放逐千里,而女眷……恐怕要沦入教坊司为妓。
新帝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政局天然会有一番动乱。
李哲知贰心中的疑问,便解释道:“顾公公并没有亲身前来,只是叮咛我等,如碰到抵当,一概当场格杀,以儆效尤!”
西北边疆鞑靼虎视眈眈,辽东女真蠢蠢欲动,东南本地时而有倭寇劫夺,幸亏大齐根底薄弱,固然偶有战事,但团体来讲,中原百姓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此时,东厂番役大声呼喊着,赶着侍郎府高低男女长幼上百号人出来。不幸钟鸣鼎食之家,现在却随雨打风吹去。
望着繁华如昔的都城街道,段明臣不由有几分感慨。
段明臣身为锦衣卫,对于抄家抓人之事并不陌生,亦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但也不免心中恻然。
三年不见,看来这东厂是更加放肆了,还未颠末刑讯,就直接砍了人脑袋悬在门上请愿,就算是奉圣旨拿人,伎俩也过分狠辣了。
这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剑眉星目,浑身一股威武之气。许是颠末端一番长途跋涉,他的衣裳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面带风霜之色,可却涓滴不减浑身的气势,特别是一双通俗乌黑的眼睛,极其锋利,令人不敢逼视。
只不过段明臣本身内心清楚,这统统都是他拿命搏来。从三品的官衔,放在外省或许唬人,但是在掉一块砖头就能砸到几个高官的都城,实在算不得甚么。何况他在塞北待了三年,动静闭塞,对都城现在的环境不太熟谙,还是该谨慎谨慎为上。
李哲踌躇了一下,附耳道:“传闻是跟楚王谋逆一案有连累,皇上亲身下旨缉拿张家满门。”
“可爱!又是这帮东厂阉狗!”
段明臣不欲透露身份,便翻身上马,拉着李哲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