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香身子一歪,“哎呀”一声叫喊,就在这时,那人右手一扬,手中一道寒光一闪,恰如天涯那轮弦月普通,一道清寒幽冷的光芒“噗”地一声便刺进了杨旭的心口。
正值隆冬,太阳像火炉般烘烤着山东青州府的大地。 前几天方才下过一场豪雨,云河镇里的低洼处有很多积水,但是在骄阳的残虐之下,雨水很快就晒干了,积水以后的空中潮湿泥泞,再受骄阳一晒,便裂开卷起一块块巴掌大小的土皮,光着腚的娃娃们赤着双脚在里边跑来跑去,把土皮一块块揭起来,当瓦片摞摞起来过家家用。
一看这副模样,老夫就晓得这是杨家仆人携家眷从青州府到乡间来避暑了。老夫是个本份诚恳的农夫,见人家船上有女眷,再看未免失礼,这朱门大户可不是他这乡野村夫招惹得起的,老夫忙低了头,加快脚步往前赶,不远处,镇子上空已飘起了一道道炊烟。
受叫声惊吓,一只只蛙儿敏捷地从荷叶上跃入水中,“卟嗵卟嗵”声四起。
星光开端闪动的时候,喧哗了一天的知了也累了,湖面上喧闹下来。杨大少爷与那美人儿推杯换盏,得意其乐,时不时的那美人儿还轻舒玉臂,咯咯娇笑着环住杨大少爷的脖子,亲亲热热地与他来一个香艳的“皮杯儿”。
切成薄片味道暗香的嫩藕是从水湾里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虾子是从河边柳树下的根须窝子里取出来的,至于肥鸡嫩羊另有老酒,也都是本身庄子里养的酿的,另有一盘洗得黑玛瑙似的桑椹,看的人馋涎欲滴,这新奇的桑椹就采自湾边所生的桑椹树,细细数来,现在就差公子爷再钓一尾肥鱼上来下酒那便功德美满了,统统的食品,都是自家所产,极具野趣野味。
听到箫音,老夫向水湾这边张望了一眼。湖上碧荷丛丛,划子完整隐在荷花丛中,只能模糊瞥见一名身着素红色轻袍,头戴安定四方巾的年青公子坐在船头怡然吹箫,在他身边另有一名撑着油纸伞的美人儿,一袭春衫,轻腰欲折,只可惜她是面朝那位公子站立的,没法瞥见她的模样,只见到一头青丝,挽个慵懒的美人髻,乌鸦鸦的秀发上斜插一枝步摇,衬得秀颈颀长,身材儿说不尽的风骚,惹人无穷遐思。
杨文轩固然在内里风骚俶傥,却向来不往家里领女人,现在他携女子到自家别庄避暑,这还是头一回,显见这个女子是极讨他的欢心了。
当天涯一轮弦月斜斜挑起的时候,小舟里杯筹交叉、昵声笑语都消逝了,倒是模糊传出些“啾啾唧唧”的声音。
杨旭解衣宽袍,袒腹仰卧,左手钓杆垂在湖面,右手提着一只酒壶,望一眼满天星斗,饮一口自酿的美酒,怡然自乐。
“香唇吹彻梅花曲,我愿身为碧玉箫……,呵呵……呵呵……”
既然名草有主,此事天然休提。可也怪,这位杨家少爷已至弱冠之年,又已功成名就,提及来也到了立室的春秋了。现在三年守孝之期已过,再无任何停滞,但是却从不见他筹措着回籍结婚,乃至对应天府故乡有些甚么亲人都讳莫如深。除了打理自家买卖以外,这位杨公子便与三五厚交老友到处浪荡,游戏风尘,骑快马、喝烈酒,逛最初级的青楼,找最标致的女人,一年工夫下来就博了个寻花问柳的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