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石落梅咬死不认。
女子扬起的眉头,有几分不屑和挑衅。
“厥后徐晋原步步高升,官越做越大,置了宅子,买了良田,纳了美妾,日子风生水起,大略是受我家恩德过量,羞于将贫贱的旧事示人,搬离我家前留了些银子,都未曾劈面向我父亲伸谢……这也就罢了,我父亲千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恩将仇报,痛杀恩公一家,。”
“我没有杀她。”石落梅冲口答道。
“外头是不是又下雨了?”
王氏没有禁止,走过来帮他系衣服扣子,嘴里叨叨不断。
诚恳本分?
石落梅答得安闲,“大家都道时雍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女魔头,但是她在我内心,倒是个开朗不羁,萧洒安闲之人。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有甚么错呢?我扮她,一是因为人们害怕她,便利行事。二是因为我敬她。”
石落梅招认的本相,成了一桩仇杀案。
她冷静看了时雍半晌,冷冷一笑。
时雍看着她不说话。
这七个字她说得了极慢,却字字砸在“女鬼”心上。她仿佛没有推测时雍会认出她,神采里有粉饰不住的震惊。
“你是说?他厥后杀了你百口?”
她说得安静安闲,一句“晓得是你”,似笑似嘲,听得人头皮发麻。
唉!时雍内心暗叹,就晓得在这位爷面前不轻易满身而退。
看石落梅沉默,时雍冷冷隧道。
大黑天然是识得燕穆的,便替他叼回了阿谁竹筒。
“招了,死的是你一个。不招,他们都得死。何必扳连别人?”
石落梅咬牙,旧事激起出的气愤让她的眸子几近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女儿的婚事,你这个当爹的多上点心。我都探听过了,刘家米行的二公子,品德端方得很,也没有甚么恶习,张芸儿和谢再衡那肮脏事,让他们老刘家丢了脸,这才想要娶个诚恳本分的女人归去……”
时雍看着她,“那你要杀的人也当是徐晋原,与张捕快和于昌何干?”
“没有家人,就没有想庇护的人了吗?”时雍似笑非笑,一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听上去却极是刺耳。
她长久失神后,摇了点头。
一提朋友,石落梅脸上便浮上警悟。
说到这里,时雍也不知想到甚么,端倪间充满寒霜和嘲弄。
她的话让石落梅脸上的欣然褪去,语气较着烦躁起来。
“事到现在,我另有甚么可说的?落到锦衣卫手上,不过一个死字。你既知我是千面红罗,就该晓得了,姑奶奶从未怕过死。”
“晓得我?那我是谁?”
石落梅瞪着她,嘴唇将近咬出血,过了很久,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卑鄙”两个字。时雍听了,也不怒,还是笑说。
“我还晓得,你有朋友。”
“晓得了。”
看着石落梅变幻不断的面孔,时雍又是语气淡淡。
赵胤眼睛微眯。
“你敬她?”时雍眼神轻飘飘扫过她的脸,唇角有模糊的笑意,“那你为甚么要杀她?”
“我爹奉告我的。”
赵胤听到时雍对他的“夸奖”,眼神微微一暗。
时雍抿了抿唇,“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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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难自禁。这人间女子所受之痛苦,皆因长了一副柔肠。看不穿男女情爱的女子,都是蠢死的。石落梅,你可知,在你明日赴法场受死时,心中最不舍,为你而痛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