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行事手腕之暴虐,涓滴不逊于面前跪着的贺疯狗、贺屠夫!
万历帝瞥了贺六一眼:“贺六,你果然聪明。聪明的让朕惊骇。朕的心机都让你给揣摩透了。你说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直接捅在了朕的心窝上。”
万历帝问:“哦?这么说,你还想报仇?”
贺六道:“臣不敢欺瞒皇上。仇恨就像是深切骨髓的恶疾,平生都不会健忘。”
贺六不假思考的说道:“皇上,不能准这些折子!”
贺六道:“皇上,天下最锋利的刀,便是心中之刀。天子的心中之刀一旦出鞘,便能披荆斩棘,为我大明初创千万年的承平乱世。”
万历帝叹道:“知时势者,贺六也。你倒说说,朕该不该准了这些折子?遵循折子上所说,朕如果不拔除新政,就是列祖列宗的不孝子孙。”
万历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拿起茶盅,喝了口茶:“贺六,朕传闻张四维是个孝子?”
贺六叩首,筹办辞职。
万历帝笑道:“朕可甚么都没说。”
说完,万历帝从折子山中,拿起一份折子,在贺六面前晃了晃:“你感觉,这些折子上写的是甚么?”
历代帝王都是如许。仁善起来,堪比佛祖。凶恶起来,胜似阎王。
万历帝意味深长的说:“嗯,真正聪明的人,都是大智若愚。矫饰聪明的人,骨子里倒是些愚不成及的蠢货。就比如,上折子的这些人。”
贺六很共同万历帝,跟他打起了哑谜,唱起了双簧:“是,皇上,臣也甚么都没听到。”
贺六叩首:“皇上,臣明白该如何做了!”
万历帝点点头:“嗯,那就让世忠留在辽东吧。”
万历帝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用心说给贺六听:“呵,那朕这几天就给你个报仇的机遇。”
万历帝却叫住了他。他翻开手边放着的一个木盒。木盒里,是贺六的那柄绣春刀。万历帝让造办处的人,冲新打磨了刀刃,又配上了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富丽刀鞘。
万历帝将绣春刀递给贺六:“带上它吧。老豪杰着锦衣,配绣春,方能助朕鼎定江山。”
贺六道:“禀皇上。辽东固然外蛮环伺,却比尽是豺狼豺狼的都城安然的多。于私,臣但愿他能留在辽东。于公嘛,辽东又靠近朝鱼羊。他能够就近汇集朝鱼羊的军情,防备此后有一天倭奴入侵我们的藩属国。”
贺六身着一身陈旧的库兵皂服,跪在折子山中间。
贺六道:“想。仇是必然要报的。只不过要看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臣不是君子,只是个疯狗、屠夫。十年臣等不了,三五年,臣还是能等的。”
万历帝起家,走到贺六身边,又问:“这一个多月,你在通州熏陶脾气,放下心中的恨了么?”
万历帝先说张四维是个孝子,又提张四维的父亲,是在表示贺六:张四维参张居正的罪名里,不是有这么一条么?“张居正父丧却不回籍守制,实乃牲口不如也!”你贺六干脆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去一趟山西蒲州,撤除他七十岁的父亲。如许一来,张四维这个“孝子”就得屁颠屁颠的滚回山西守制。
万历帝问:“你说说为甚么?先言明,不要拿甚么江山社稷、百姓福祉之类的标致话来敷衍朕。”
贺六叩首:“臣不敢在君父面前说些矫饰聪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