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心忖，皇上这是在学赵宣公“假寐”呢。
张鲸又傻眼了：皇上啊，我已经给您铺好了金台阶。您如何就是不走呢？先放一放？这是甚么鬼？
大殿内的一众官员们面面相觑。不晓得该说甚么好。皇上让司礼监超出于内阁之上，这是违背祖制的做法。
贺六在心中暗笑：皇上啊，您真是妙手腕！朝廷表里皆知，您一贯宠嬖皇三子。若张鲸因为保举皇三子获了罪，您岂不是在本身打本身的脸？您现在的确对张鲸动了杀心。只不过，您杀张鲸的体例，跟我想到了一起：欲毁之，必先放纵之！
张鲸愣住了。他不晓得那里出了题目。
张鲸叩首道：“奴婢接旨，伸谢皇上隆恩。”
张鲸忽视了一个题目。堂堂一国之君，想往哪走，用得着你一个奴婢送甚么台阶嘛？
小对食儿娇嗔一声：“爷，讨厌。”
满朝文武，在清冷的永寿宫中，整整跪了一上晌。
张鲸仰天大笑。
在张鲸看来，有永寿宫中的那座折子山在，大事已成。皇上会感激他，郑贵妃会感激他，将来的一国之君朱常洵更会感激他。
贺六看着永寿宫中这奇特的一幕，想起了贺泽贞比来所读《左传。宣公二年》中的一句话：“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
张鲸道：“皇上，天下官员、百姓分歧保举皇三子为太子。请皇上早下定夺。”
六爷都山呼圣了然，一众官员只得萧规曹随。纷繁叩首，高呼“皇上圣明”。
说完，他搬来了一把椅子，又搀着老态龙钟的贺六，坐到了椅子上。
文武百官傻眼了！
张鲸这个不知死的家伙，竟然开口：“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初冬时节，大殿当中虽有七八个暖炉，还是清冷的很。张鲸的脑袋上，却冒出了汗珠。他搞不明白到底做错了甚么，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一把火烧掉了统统的折子。
我的皇上啊，这天下哪有将金台阶一把火烧掉的事理？
右都御史赵珉，锦衣卫羁系寺人魏忠贤心中暗笑：等着吧，说不准一会儿皇上就会下旨，让你张公公人头落地。
贺六身为戎政尚书，亦跪在官员们当中。
赵珉、魏忠贤心中大惑不解：六爷不是说，皇上会因为立储的事，对张鲸动杀心么？为甚么明天不但不杀他，反而给了他超出于内阁之上的权力？
朝中有知己的官员，纷繁望向戎政尚书贺六。他们但愿，六爷这个三朝老臣能够站出来，反对皇上的这道旨意。
魏忠贤展开那道圣旨，大略打量了一眼，面色一变。他宣旨道：“有上谕！司礼监掌印寺人张鲸，虔诚敏达，很有理政之才。此后内阁政务，咸经司礼监掌印之手，由张鲸定夺！”
张鲸的确不晓得天高地厚了。他这个没了根的人，竟然自称为“臣”。
说完，万历帝将一份黄折子圣旨，递给了魏忠贤。
哪曾想，贺六竟然跪倒在地，用沙哑的嗓音高呼道：“皇上，圣明哇！”
万历帝蓦地展开了眼睛，环顾了官员们一周。他开口道：“魏忠贤，你这奴婢好没有眼力价！贺老尚书都七十六了，朕早就赐他殿前看座的恩荣。你如何还让他在那儿跪着？不晓得给他搬把椅子么？”
小寺人答道：“就是保举皇三子做太子的那些折子。”
官员们聚齐。万历帝却闭目养起了神。整整半个时候，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