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问他道:“五十多万担盐引都筹办好了?”
贺六心中暗骂: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说仕进的人想着升官,可你如何不提发财二字?你怕是做上三十年左副都御史,捞的钱都不及做三年两淮盐运使捞很多!
贺六笑了笑:“喝酒就不必了。五十三万担盐引到手,我还要从速在本地的几个盐场收五十三万担的私盐!但愿这批私盐能顺顺铛铛运回山东。我再凭着盐引,按官盐的代价卖出去。”
小阁老严世藩曾戏言:鄢懋卿是我严家的送财孺子。
李大拿坐在雅间当中,感受有些不对。五十多万担的盐引买卖,如此轻松就完成了么?
贺六赶紧道:“部属恭送鄢大人!”
李大拿道:“既如此,我也不强留二位了。冯瘦子,你替我送送二位。”
贺六抬高声音对他说道:“你现在顿时跟我们走!”
鄢懋卿叹了口气:“唉,但愿吧!老六,旨意宣完了。我先告别!”
李大拿和冯瘦子已经等在了那边。
内阁首辅严嵩用人,只用两种人。一种是无能事的治国大才。另一种是会捞钱的大奸之徒。胡宗宪属于前者,鄢懋卿属于后者。
鄢懋卿回身拜别,他前脚刚走,浙直总督胡宗宪便来了钦差行辕。
贺六点点头:“是。皇上只剥夺了我的武节将军散阶。圣旨中并未提及让我回京。”
冯瘦子这个送客的,跟着客人跑了。
冯瘦子道:“这么急?”
老胡对贺六说:“这位胡部堂真能睁着眼说瞎话!鬼都能看出来,严阁老是他的教员,他是怕你查清结案子对严阁老倒霉。”
说完胡宗宪便走了。
胡宗宪道:“我上本参你,本来是想给你个台阶下,让你回京。看来,皇上是铁了心想让你查清两淮盐税亏空的事。查吧,两淮盐务本就是一笔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烂账。这回严阁老保举,皇上钦点,让鄢懋卿这只老狐狸做了新任两淮盐运使。你想查清盐税亏空,反比如蜀道难,难于上彼苍!”
贺六听后,将五十多张假银票给了李大拿。
#######第二日中午,贺六和老胡践约来到四方茶馆的雅间当中。
胡宗宪一声苦笑:“老六,你话里有话啊。你是不是感觉,我是严阁老的弟子。前任两淮盐运使吴良庸又是严阁老的人。我是怕你一查到底,终究将盐务的亏空扯上严阁老,以是一向拦着你查案?”
李大拿将铁匣双手推到贺六面前。
贺六笑了笑:“莫非不是如许么?”
两淮盐运衙门开出的盐引,都是一百担为一张。五十三万担盐引,便是五千三百多张。
胡宗宪摆摆手:“唉,你还是不体味我胡或人啊!我为官二十年,办任何事,都有一个最低限度的原则,那就是:江山社稷重于师恩。不然,皇上也不会将全部江南都交给我!好了,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职责。我们就各司其职吧。你铁了心要查盐务上的事,我也不能拦着你不是?”
心中虽骂,贺六嘴上还是吹嘘鄢懋卿道:“鄢大人过谦了。谁不晓得两淮盐务支撑着小半个国库?皇大将如此重担交给了您,您从正四品再升回从三品乃至正二品正一品,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鄢懋卿对贺六说道:“唉,实在嘛,我也不肯来扬州!两淮盐运使只是个正四品官儿。我本来在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位子上,是从三品。仕进的人,都想着升官,哪曾想,我倒降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