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这如何会是宫里的东西。”王方兴声音虽大,心底倒是一阵阵发虚。
“俺这一世,只图欢愉,并不为财帛。”沙修竹见陆绎尽管查问,不耐烦起来,“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莫要罗罗嗦嗦的。”
“俺不是那等只知私仇的人。”沙修竹忿忿然道,“只因那姓仇的畏敌如虎,只会割死人头冒功,在此等人帐下,俺感觉窝囊,还不如与鞑靼人痛痛快快打一仗,死了的欢愉!”
“看甚么!俺晓得你们那些这个杖阿谁棒的,要打便打,不要甚么情面棒,打得老子不欢愉。”沙修竹瞪着他道,“方才那些话俺也闻声了,你也就是严嵩的一条狗罢了,神情甚么,小白脸!”
“曾将军?”今夏尽力回想着。
王方兴微楞,如梦初醒本身方才已经被抓了把柄,敏捷道:“不,当然不是真的,是这厮满嘴胡言。”
今夏听他说得这等话,悄悄挑大拇指道:“此人倒是条男人!”
沙修竹生得非常魁伟,皮糙肉厚得很,挨了这两下,身子连晃都未晃一下,怒瞪着王方兴,因为气血上涌,本来的黑面皮泛出模糊的血红……
“就是俺劫的,如何!”他直挺挺地站着,解下佩刀往地上一掷,并无惧色,“此事是俺一人所为,与其别人无关,要杀要剐,由得你便是!”
今夏掩口低笑,与杨岳附耳道:“难怪常有捷报,本来仇鸾除了吃空晌捞银子,还割死人头冒功。”
“彻查此事,也是为了仇将军的清誉着想。”陆绎身子朝王方兴微倾,声音更低,“据我所知,仇将军前番进京,因圣恩在宠,对首辅大人非常不敬。现在边塞又因马市弄得一团混乱,圣上已有不悦。良禽择木而栖,想必这层事理参将大人能够明白。”
“你……”王方兴气得火冒三丈,“你跟从我八年不足,我自问并未曾虐待于你,你为何要做下这等事,陷我于水火当中?!”沙修竹因工夫了得,且脾气朴重,故而颇得信赖,在王方兴麾下多年,现在虽犯下事来,一时候又如何下得了手杀他?
若换一日,在锦衣卫面前,沙修竹自是谨言慎行,但此时现在他早已将存亡置之度外,再管不得很多,当下嘲笑道:“俺是粗人,不懂你们朝堂上那些个弯弯绕绕,你们就应当去边塞看看,姓仇的也能算个将军吗?他敢出兵吗!当年曾将军多么神威,却被姓仇害死……”
“本来是他劫这套生辰纲是为了替曾将军报仇,真是有义气!”今夏低声叹着,对沙修竹好感倍增。
“多谢参将大人体恤。”舱本地绎道。
“他必然另有翅膀,待我将他带回船去渐渐鞠问。陆经历,此番多亏你将生辰纲寻回,我归去后必然禀明大将军。”王方兴用心重重踢了脚沙修竹,“……想死,还没那么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