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好白瓷小罐，里里外外她复检察了一遍，再无其他发明。沈夫人甚是爱洁，便是人走了，屋中亦是干清干净，连一些犄角旮旯也都纤尘不染。
今夏仓猝收回目光，垂目低首道：“卑职不敢。”
他低头不着陈迹地望了她一眼：她正紧盯着人偶，用力咬着嘴唇。
“卑职拜见左侍郎严大人。”陆绎朝那人躬身见礼。
今夏照实道：“我回城时，在城门口遇见高庆的两名部下，他们说有位大人要见我，就把我送到这里，他们本身却不上船。”
今夏恰好顺着他的话，做讪讪状道：“卑职、卑职岂能将大人划一于案犯，千万做不到呀。”
无人回应，一阵长久的寂静以后，她闻声“嚓嚓嚓”打火石的声音，很快帷幔深处燃起亮光……
想把陆绎踩在脚底下的人，究竟是谁，今夏也非常猎奇。
“大人？！”
今夏能够清楚的瞥见人影的行动，他重新上取下一支簪子，挑了挑灯芯，火光更亮了几分。
他竟然是个假人！
他仍旧对她不睬不睬，尽管缓缓倒茶。
陆绎没看她，朝严世蕃道：“她只是个六扇门的小捕快，举止卤莽，又没见过甚么世面，在这里多有碍眼，不如还是遣她下船吧。”
“有人么？”今夏摸索着开口。
他单目有疾，固然双眼都睁着，但看得出右眼比左眼要浑浊些，且眸子死死的，牢固不定，倒有几分诡异。
隔在她面前的最后一道帷幔分开，那人滑到她面前，手中所端茶水恰好递到今夏面前――端茶的手是铜铁所制而成，骨节精美，仿佛真人手骨般矫捷，茶杯被紧紧地钳住，纹丝不动。
落足之时，脚底软绵绵，她低头望去，地上铺着毛茸茸的灰鼠皮，一片紧挨着一片，密密匝匝，将她看得见的船板都铺满了。虽说皮货只在关外时髦，但在关内的代价还是不便宜，现在踩在她脚底下的一方灰鼠皮，弄不好就顶得上家中一年的花消。
今夏策马回城，刚到城门，便被两名锦衣卫拦住马匹。她认出此二人恰是高庆的部下，论起品阶，比她这小小捕将近高，遂翻身上马见礼。
不但站起来，手中还端着那杯茶水，跟着咔咔咔的声响，他绕过案几，朝她径直行来，所行之处，帷幔一分为二，往两旁分开。他不走过来还好，一走将今夏骇了一跳，那姿式，不像是在走，倒像是飘过来，鬼怪般怵人。
今夏起家，谨慎地往前只行了两步，间隔严世蕃4、五步处便愣住不动。
“你如何在这里？”对于在楼船瞥见她，陆绎似心存忧愁。
今夏又问了几句，这二人丁风甚紧，只字未曾透露那位大人的身份。未几时，那晚陆绎曾经指给她看的那艘楼船呈现在眼界以内，悄悄泊在湖心，划子破开波浪，恰是朝着楼船而去。
陆绎天然晓得她想说的是甚么，此人偶论做工与机括，都比“爱分袂”要邃密很多，但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暗叹口气，将衣袖从今夏手中拉出来，用手取而代之。
严世蕃考虑半晌，指向他身侧的侍女：“她！你来讲，不准再推让。”
左侍郎严大人？严世蕃！
闻言，严世蕃笑道：“不急不急，这小女人虽是卤莽了些，不过倒另有几分意义。我传闻她查案很有些本事……小女人，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