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曦就站在舢板上,另有个络腮胡男人,比她高出一头,身材颇魁伟丰富。两人面劈面说着甚么。
“大人,此地是乌安帮的地盘,扬州城的官方漕运有一大半都在乌安帮的节制下。”周司狱行到近旁,也望着来往搬货的人,“他们人多,权势也大,不过倒还算守端方。”
“少帮主!”上官曦随后而至,低声道,“少帮主不必起火,他们大抵只是循例问问,别无他意。”
“……应当没有。部属顿时去问问。”侍从奔腾上马,扣问过后回禀道,“他们来饭庄用饭,并没有任何非常行动。”
“陆经历此番是为周显已一案而来,那十万两修河款至今下落不明,实在令我等忧心得很。”陆绎还未开口,周司狱便抢着替他答道。
“头儿,你也瞥见了那位上官堂主了吧?”今夏歪着头,透着饭庄的竹窗,不无恋慕地望着上官曦背影,叹道:“早晓得我就不该当甚么捕快,也弄个甚么堂主铛铛,真威风!”
“见色忘义了吧,你娶了媳妇,我还不能上你家蹭顿饭了。”今夏白他一眼,接着吃包子,“……羊肉馅的,这馅鼓捣得真嫩,比大杨做的包子强。头儿,你尝一个……”
第十五章
杨岳眯眼细看:“……大高个,络腮胡,有点像都城东头糕点铺子的大掌案。”
“不错,是鄙帮卖力押送,不过银两已经盘点入库,交代结束。”说到此处,上官曦伸手撩开帷帽上的轻纱,暴露姣好的面庞,双目点漆般谛视着陆绎,嘴角微微上扬,透着掩不住的傲然,“陆经历不会是在狐疑我等吧?”
“另有帮务在身,恕我不能相陪了。”她看向陆绎,笑得温婉,“但愿经历大人早破此案,还我等草民一个清平天下。告别!”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周司狱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了,“这事、这事都怪我。”他不明白这位少帮主究竟是打那里冒出来的,又为何偏要和他们过不去,眼看四周帮众越围越多,只怕是想到安然脱身都不易。
既然话说到此处,陆绎便直接问道:“传闻,是贵帮将修河款押送至扬州的?”
正说着,泥泞的门路那头又来了几匹马,为首一人水墨披风,月白绫裙,竟是位女子。帷帽长纱及腰,看不清面孔,仅能瞥见她腰间悬着一柄俭朴无华的刀。这女子所过之处,周遭人纷繁放动手中事件,向她拱手施礼,甚是恭敬。
“是分歧端方,不过银子一两很多的入了库,也就没人究查此事。”
利落地回身,她行向渡口,轻纱在细雨中翩然。陆绎望着她的背影,天然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讽刺之意,他淡淡一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感,微侧了头去瞧方才添乱的今夏,而后者早已连蹦带窜回到杨程万桌旁。
今夏灵敏地发觉到外头比之前静了很多,叼着包子窜出去,正瞥见上官曦走过来,周遭贩夫走狗无不摒气噤声……
杨程万点头:“她能单挑江宁董家水寨,你行么?”
窗外,与饭庄隔着薄薄的雨雾,船埠上停靠着一艘颇大的夜航船,船头插着乌安帮的鱼鹰旗,非常显眼。
“爷想听甚么你就说甚么?”络腮胡眉毛挑得高高的,眼中尽是嘲弄,“我让你叫两声给爷听听你情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