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高庆又是严峻又是恼火,不放心肠环顾四周,然后抽暇往里看了眼,口中骂道,“大喊小叫地何为?”
高庆一个箭步抢出去,伸手就割了方衣角去堵裂缝:“愣着何为,快堵上!”
今夏低伏着身材,借着月光瞥了眼沙修竹,想从他神情中看出些许端倪,但看起来沙修竹垂目低首,加上船舱内暗淡一片,压根看不清他神情。
“是的,这是仆人的叮咛。”
他安抚着她,目光跟动手渐渐滑下,慢条斯理地撩起些许她的裙摆,打量着她如玉雕的双足……
男人笑道:“不相干,我早就推测他不会等闲被你所惑。”
“为何不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也会做得很好。”她孔殷道。
“还不快划!”
“可惜了、可惜了……”男人遗憾地放下她的脚,和顺望着她,“能跟我回都城的,足长不能超越六寸六。”
“大人……”
“你娘她……”翟兰叶抬首望向他,目光带着心疼,“你必然很难过吧?”
“你来了……”一个降落的男声在暗处道。
究竟是人是鬼?!她倒吸一口寒气,顾不很多想,挥刀就往水中劈砍,水花哗哗溅了她一身,倒是刀刀落空,水面之下仿佛并无任何实体,只要纠胶葛缠的长发。
船夫连声应道,操起船桨欲划。船桨刚入水,就如插入石缝普通,半分摆荡不得,船夫大惊之下,用力去拔。
“公子不怪兰叶?”
“我在都城也常吃。”他又道。
闻言,翟兰叶惶恐地低下头:“我也不晓得究竟产生了甚么事,他为何俄然就……就吊颈他杀?我照着你的叮咛做,觉得他最多就伤情几日,如何会、如何会……是不是我害死了他?”
“你坐下来,我们俩说说话。”男人也不恼,指着狐裘低声道。
高庆也是差点跌入水中,朝船夫怒道:“如何回事?!”
“这些年,我、我……我一向等着您……”翟兰叶双目极力睁大,也不敢眨眼,却还是没法禁止眼泪成串成串地落下来,“我内心只想着您,您的叮咛我向来没有违背过。”
“如何回事?”高庆心知有异,他水性不佳,在陆上尚能沉着,但在船上遇险却不免心浮气躁。
“傻女人,这是他本身的事,和你有甚么干系。”男人的声音愈发轻柔,手滑落到她耳边,摩挲着耳垂,“你一向都做得很好,我在都城里,每次接到你的信,内心都欢乐得很。”
“公子……”她不安闲地轻唤道。
分开渡口已有一盏茶工夫,长桨一下一下地划着,水波映着月光,粼粼闪闪。
才登上船,翟兰叶便怔了怔,她的脚下不是木板,而是整张柔嫩乌黑的羊皮。不但仅是她的脚下,船面上竟用羊皮铺成了供人行走的路。
男人仍不答复,抚着她的脸,轻声叹道:“传闻那晚,周显已把你吓着了?连那屋子都不敢住了?”
“只见过一次,刚见时他问起周显已之事,我便有点恼了,厥后他就不再问了,只闲谈些琐事。厥后他还派人送了些香料和小点心与我。”
“小点心?”男人微微侧头。
男人长叹了口气:“我在都城脱不得身,若不是为我娘守孝,我恐怕也来不了这趟。”
“是、是、是。”
翟兰叶曲膝坐在玄狐皮上,用裙子把粉足规端方矩地掩起来,然后害羞带怯地垂目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