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245章 连城诀(43)
“师父，你……你安晓得？师父，请你白叟家瞧在弟子常日对你孝敬的份上，谅解我这一遭，弟子再也不敢了！”
万圭惊叫：“爹爹，你伤得如何？”鲁坤、孙均、卜垣、冯坦、沈城五人或跃出窗子，或走出房门，大喊小叫的追了出去。府中前前后后，很多人惊呼唤嚷。
万震山向儿子瞧了一眼，接过书来，一页页的翻畴昔。这部唐诗两边连着封皮的几页都给血水浸得湿透了，兀自未干，中间的册页却还是干的。
“要闯进凌知府第宅，去盗一份奥妙公文，是不是？吴坎，你……你还想狡赖？”
只见万震山悄悄托起吴坎的尸身，渐渐弯下腰来，左手翻开了床幔。戚芳吓得一颗心几近停止了跳动：“公公定然发见了我，这一下他非扼死我不成了！”灯光昏黄之下，只见一个脑袋从床底下钻了出去，那是吴坎的脑袋，眼睛睁得大大地，真像是死金鱼的头。戚芳只要冒死向旁遁藏，但吴坎的尸身不住挤出去，碰到了她的腿，又碰到了她的腰。
戚芳一颗心怦怦乱跳，深思：“公公说过，他们是荆州世家，不能随便杀人，吴坎的父亲传闻是本地名流，决不能就此罢休，这件事可闹大了。”
俄然之间，万震山双脚一动，站了起来，戚芳忍不住伸手揭开床帷一角，向外张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容，几乎失声叫了起来。
只听万震山道：“有仇敌找上我们来啦，你知不晓得？”吴坎道：“弟子在门外听得师父说，便是阿谁卖药郎中。此人是弟子叫他来给万师哥看病的，真没想到会是仇敌，请师父谅解。”万震山道：“此人是乔装改扮了的，你看他不出，也怪不得你。明天一早，你到城西一带去查查，如果见到了他，务须留意他的动静。”吴坎道：“是！”
“师父，你当真不能宽恕弟子么？”
鲁坤一干人追不到吴坎，一个个返来了，一个个到万震山床前来问候。万震山暴露了胸膛，布带从颈中绕到胸前，围到背后，又绕到颈中。
只见万震山双手已扼住了吴坎的咽喉，吴坎伸手用力去扼万震山的两手，却毫无功效。但见吴坎的一对眼睛向外凸出，像金鱼普通，越睁越大。万震山双手手背上给吴坎的指甲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但他扼住了吴坎咽喉，说甚么也不罢休。吴坎发不出半点声音，单身子扭动，过了一会，双手渐渐伸开，垂了下来。戚芳见他舌头伸了出来，神情可怖，不由惊骇之极。只见吴坎终究不再转动，万震山松开了手，将他放在椅上，在桌上拿起两张事前浸湿了的棉纸，贴在他口鼻之上。这么一来，他再也不能呼吸，也就不能醒转。
只听得万震山道：“哼，你当我不晓得么？你带了那卖药郎中来到荆州城，此人实在是个江洋悍贼，吴坎，你和他勾搭，想要闯进……”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有人踢开房门，万圭抢先抢进（他晓得该当这时候破门而入），鲁坤、孙均等众弟子跟着出去。万震山按住胸口，手指间鲜血涔涔流下（多数手中拿着一小瓶红水），他摇摇摆晃，指着窗口，叫道：“吴坎这贼……刺了我一刀，逃脱了！快……快追！”说了这几句，身子一斜，倒在床上。
戚芳伏在床底，只感觉吴坎的尸身越来越冷。她心中惊骇之极，但是一动也不敢动。公公躺在床上，丈夫站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