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珠在内心骂死了她,脸上却还是带着笑:“瞧大嫂您说的,五蜜斯刚从故乡返来,对都城还不适应,妾身也是想过一阵子再让她去给大伯和大伯母存候的。”
自从冯氏病了,西府由宋秀珠掌家后,聂氏还是第一次来西府。
“这就是五蜜斯吧,一转眼长得这么高了,我都不敢认了。”
聂氏不拘谈笑,看着三个侄女向她施礼,也只是微微颌首。她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小巧身上。
这五百两黄金比起太祖从金家“借”走的,只是九牛一毛,太祖准了金世林的要求,并命令,自此将前朝商不举仕的陈规拔除,从而后,商家后辈都可举仕。
宋秀珠眼中闪过一丝恶感,她终究明白这个大嫂为何纡尊降贵俄然来了,本来是为了小巧!
她四十高低,眉毛很浓,眼角已有几道很深的皱纹。身上是刻丝十字锦的长身褙子,乌黑的圆髻梳得一丝稳定,只插了支翡翠镶面的乌木簪子。
聂氏拉起小巧的小手,上高低下打量着:“长得真像你母亲,是个美人坯子。”
借了金饰,小巧刚要分开望荷园,就见宋氏身边的二等丫环荟香过来了:“恰好五蜜斯也在,奴婢就不再去畴昔传话了。东府的大太太来了,请三位蜜斯全都畴昔呢。”
别看这东西两府听起来像是门对门离得很近,实在却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且这两房来往甚少。
聂氏嘲笑一声,目光落在小巧脚上那双已经打了补丁的绣鞋上,便道:“那倒不消劳烦宋姨娘了,我这就接五丫头到东府去住些日子。”
宋秀珠再看小巧不扎眼,她也不想让聂氏把小巧接走。全部金家,乃至全部都城谁都晓得金家长房大太太不是省油的灯,小巧那小蹄子本就是个有主张的,再让她有了聂氏这个背景,今后还不知会出多少夭额子。
聂氏还拉着小巧的手,传闻宋秀珠这么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宋姨娘真会说话,前日你不是还去喝李侍郎孙儿的满月酒了,身边只带着媛姐儿,如何没听你奉告同桌的太太们五蜜斯回都城的动静啊。若不是老宅来了亲戚,我还不晓得我们金家嫡蜜斯返来了呢。”
小巧在老宅八年,也只传闻聂氏归去过一次,那次聂氏回江苏娘家给母亲办丧事,带着孝不便利见人,还让人给小巧带去一盒子点心。
没想到聂氏不但是来看望金小巧的,她还要把人接走。
“我说明天是哪来的香风把大嫂吹来了,本来是大嫂传闻五蜜斯返来了,这才过来的啊。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原该先让五蜜斯去给大伯母存候的,如何反倒让大嫂亲身来看望一个小辈。”
这府里高低,早就没人敢叫宋太太为“宋姨娘”,可聂氏就如许大咧咧叫出来,看都没看宋秀珠的神采。
小巧记得小时候常去东府,见过这位大伯母,是个说话很快的利落妇人。她还在江苏老宅时,也常听人提起,传闻大老爷金赦身材不好,金家这些年的买卖实际上都靠聂氏打理,是以就连祖母金老太太也不敢招惹这个大儿媳妇。
聂氏正襟端坐,宋秀珠坐在她的下首,看到小巧和金媛、金妤出去,宋秀珠赶紧让她们叫人。
江苏金家在都城的并非只要金家三老爷金敏一支,金家最首要的长房也在都城。东府大太太便是金家长房大爷金赦的正妻聂氏。长房的宅子是东府,三房金敏的宅子便称为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