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要尽主家之礼,罗翠微虽满心不肯,还是在陈总管的伴随下将云焕送到门口。
这假惺惺着一身常服,却又偏是少府专供皇室的银线云纹薄绫,摆明就是想让旁人感觉有鬼。
罗翠微顿了顿,开门见山道:“安王殿下本日前来,有何贵干?”
“如果直接给送回安王府去,我猜他必定会使计闹出甚么动静,”罗翠微冷冷哼笑,“只怕就是想要闹得满都城的人都晓得,‘罗翠微曾接下过能随便出入安王府’的令牌。”
也就只是到泉山的次日,几位殿下在马球场上那一战时, 云焕才在世人面前大风雅方露了正脸。
这回罗翠微没接他的话,反而拿食指指尖撑着下巴,满脸兴味地看着他,悄悄地等着他的下文。
实在这类眼形最是多情, 只需稍稍含笑,便是道不尽的勾魂摄魄、灿烂风骚。
罗翠微对付地笑笑,“这有甚么好委曲的?如此临危担负,鄙人更显得我情比金坚么。”草率失礼如何了?单独担负如何了?我情愿,你管得着吗?
最夺目的是那天生的一对桃花眼。
她的唇角浅浅往上提了提,心中非常笃定——
自三月初进了昭王府以后,虽罗翠微诸事繁忙,期间又回了罗家一段日子,可专管皇室宗婚事件的还是每旬一次派来引礼女官,向罗翠微讲授呼应的皇室仪礼规制及言行细则。
“如有需求帮手的,此令可进安王府。”
看出陈总管的难堪,罗翠微向白叟家淡淡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平静自如地与对方见礼。
甚么叫先动手为强,甚么叫“无奸不商”,安王殿下很快就会晓得了。
云焕温声一叹,仿佛颠末诸多挣扎,终究淡淡脱口道:“睿王叔说,娶妻当娶罗翠微,所言不虚。”
罗翠微一时没敛好打量的目光,两人便出乎料想地对上了视野。
她掌心一翻,将那枚小小的令牌摊到陈总管面前。
此时已是六月初四,整三个月的风景,该晓得的端方她自也都清楚了。
送走云焕后,陈总管这才小声迷惑道:“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幸亏这位桃花眼的云氏佳郎仿佛很懂这中间的分寸, 并不像个爱笑的主。
云焕侧过脸直直看向她,“若不称‘五皇嫂’,又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妥当。”
这安王殿下想要坑得她百口莫辩,她这个做人嫂子的也该礼尚来往。
“就方才,辞礼的时候给的。”罗翠浅笑着将它放到陈总管手中。
公然她还是更偏疼朴直疏阔的儿郎。
在陈总管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宾主两边都执了常礼。
真够能恶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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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送归去,云焕那头必定另有背工,可若不送归去……留着过年啊?
乌黑眸心通俗淡然, 似有万千奥妙深藏此中, 旁人偏又看不透。
罗翠微脑筋转得快,半晌后便计上心来:“陈叔,您立即亲身带着人去一趟少府,说今晨安王殿下替少府来这里递话时,不谨慎将这令牌落在我们府上了,您晓得这令牌干系严峻,就送到少府请他们转呈安王殿下。”
罗翠浅笑得有些凶险,“陈叔,路上动静大些,若碰到有熟悉的人那更好,大风雅方将这事传出去,最好叫全都城的人都晓得,安王殿下本日替少府跑腿,来我们府上传过话。”
可若真如此, 又不免会让人觉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