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烈不知她心中的千回百转,只是立即灵敏地认识到,这个题目的答案,不但会决定他是孩子的叔,还是孩子的父王,或许还会决定他夜里能不能回寝房上榻。
那卜师本是个方外之人,在京郊小山脚结庐独居,平日里与她有来往的人并未几,按理这奥妙就该跟着她的消逝而不为人知。
“请殿下放心,”夏侯绫憋着笑清了清嗓子,垂睫掩去满眼怜悯,“以翠微眼下那性子,我也怕她如果晓得了,会不吝冒着杀身之罪,倾家荡产也要找人去刨安王殿下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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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烈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哭笑不得地在她耳廓上轻咬了一口,“谁跟你说定了?你这始乱终弃的借口倒是新奇得很嘛。”
云焕当然明白此事若泄漏了风声,本身半点讨不了好,是以做得非常隐蔽,过后那名年老的女卜师也不知所踪。
罗淮行事向来擅于“抓大放小”,虽不知云焕所图何事,不清楚那已被卜出的命盘会为罗翠微带来如何的影响,但罗淮很复苏――
可跟着国人垂垂将卜算成果奉为圭臬, 小小冲弱们一出世就被丹砂黄符结论了此天生败与走向, 很多人被命盘所示困扰, 乃至有人不幸地为此被毁掉了平生。
方才见地了罗翠微那叫民气惊胆战的害喜症状后,他对“老婆有孕”这件事总算有了点实感。
不过,或许是云焕运气不好,又或者是罗翠微运气太好――
罗翠微没应他,只是垂眸抚了抚尚未显怀的肚子,头也不抬地指着云烈,喃喃道,“孩子,这是你叔,你……”
算了,为了确保老婆安然无虞,也为了让云家列祖列宗安眠,他还是从速安排京中的人将云焕盯死吧。
罗翠微的小姑姑罗碧波,平生除了醉心雕版绘画技艺以外,最大的爱好便是求仙问道,而那名被杀的卜师就刚好与罗碧波有些友情。
云烈怕多说多错,喉头滚了好几滚,到底没敢冒然吱声。
“是安王殿下, ”夏侯绫缓缓昂首, 眸心闪过凛冽的光, “他请人暗中卜了翠微的命盘。”
重新到尾,这位昭王殿下都没有功德地问过半句,罗翠微的命盘是甚么之类的话。
卜算命盘这事鼓起于七八十年之前, 初时不过贵胄大族为新出世的孩子讨个彩头,以后布衣百姓也开端效仿,经年累月下来,就成了个民风。
因而毫不踌躇地点头,半晌也未怠慢,“我没这么想。”
他提心吊胆等了好半晌后,罗翠微才重新抬起眼,以格外严厉的目光在他面上逡巡半晌。
数年后, 因向融的孙儿向既年科考折桂,向氏的家学传承激发官方追捧, 世人在看望向融如何教诲家中后辈的过程中, 就连带着翻出了她当年那封万言陈情。
“你是不是感觉,我实在就是在在理取闹、作天作地?”她语气慎重地问道。
有感于向融在万言陈情中所分解的各种弊端,以后官方对此事又有了不成文的端方:若请卜师卜算命盘,该是出自本人志愿,且只能请卜本身的命盘,即便是为人父母者也不能为后代请卜;如有不相干的人擅自卜算别性命盘,更是其心可诛,被事主带人刨祖坟都该受着。
“我来那日正巧得知她有孕的动静,便没敢奉告她,”夏侯绫偷觑云烈一眼,垂脸抿笑,“不过,以她些日子的脾气来看,还是千万别让她晓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