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妯娌面上都有些发红，大少爷嗫嚅，“来晚了，让娘久候，是儿子的不是。”
七娘子从杨家回许家时，天气已晚，她便没有回明德堂，只是直接带着梁妈妈进了乐山居，给太夫人存候。
世人因而借着四少夫人的头，都起家向太夫人告别，出了乐山居，浩浩大荡地过清平苑去。
太夫人瞳人一缩，要说话，却又咽了归去，深思了半日也没有开口。
梁妈妈望了望七娘子，见七娘子面上一片温馨，亦不由心生敬佩。
几个没出嫁的庶女，实在对府里的局面影响并不大，于平也好，于翘也罢，再讨太夫人的喜好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平国公府现在的阵容也不成能让她们出嫁为高门妾，顶多就是和职位相称的高门大户庶子结为伉俪，或者低嫁给士子做正房，没个嫡女的名分，是当不了多少事的，能够临时不管。
太夫人已经沉下脸来，望住七娘子，神采间，带了多少森然。
这话固然是夸七娘子的，可听着，如何听，如何就不对味。
这是客气话，却也有言外之意。
四少夫人再摆布一扫，又鄙夷地望了五少夫人一眼，蓦地就笑出声来。
“老奴那里当得起！”梁妈妈赶紧客气，“五少夫人实在是太当回事啦，夫人，您看……”
却恰好，太夫人又抓不出她的错处……
太夫报酬首的一派也不是没牌可打，孝悌、序齿……都是他们的筹马。
第三代的几房，大少爷许于飞一向没有功名，而是办理家中买卖与外院琐事，看着和大少夫人一个样，都是不肯牵涉府中争斗的中立派。大少夫人更是如泥雕木塑普通，对谁都没有多余的话，一开口就是山西口音，仿佛是改不掉，也不肯改似的。
七娘子就笑着摆了摆手。“确切不必那么费事，妈妈还是住在明德堂四周更便利些。”
七娘子倒是安之若素。
又叮嘱五少夫人，“你们家那位今儿不是在宫中值宿么？早晨你就带着我的小贤过来，我们一道用饭。”
太夫人就笑着撩了七娘子一眼，“亲家太太实在过虑啦，六孙媳年纪虽小，可精着呢。”
梁妈妈不愧也是人精，答得滴水不漏，“回太夫人的话，是我们家太太担忧少夫人年纪小不懂事，给几个嫂嫂添费事，特地让我来看看，有没有甚么能帮衬的处所。”
她又想到了许凤佳临行前的再三叮咛，另有那言而未尽的“不然恐怕”。
“祖母，眼看着就快到晚餐了。”她亲热地挽住了太夫人的胳膊。“我就先告别啦，还要去清平苑看娘，迟了也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