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失地一笑,自我解嘲,“比来家里忙得短长,倒是说错话了。”
敏大奶奶长年在娘家奉养多病的母亲,这一年来倒是少有上门的机遇,进得里院,先细看了七娘子几眼,再一扫屋内的安排,不由就是微微一笑。
天然又是一番解释,七娘子再三谦让,大太太却都不准,又有敏大奶奶推波助澜,如此虚应故事一番,七娘子也只得害羞带怯地答允了下来。
七娘子干脆实话实说。
封锦比年忙得不成开交,与许凤佳一样不见人影,只是客岁年中回了都城,展转问得七娘子安好欢乐,就又没了音信,仿佛是又出京去了。
都城也并不是一派平和,自从六月里新阁老杨海东上书请行地丁合一之策,鼎新税制开端,内阁就再也没有安静下来。皇上态度含混,也不认,也不驳,这一封奏章留中不发,留出的是焦阁老与杨阁老之间疯子一样的争论――这要不是焦阁老年龄已高,好几次都几乎在文渊阁里酿出血案――这可不是没有先例的,就是前朝,在华盖殿里另有过好几场群殴呢!
七娘子浅浅一笑,“五姐的周年都还没过,娘也没有说这事儿。”
固然两广一带的动乱已经有了停歇的意义,但许凤佳却迟迟没有解缆回京,他是有孝在身的人,提及来,朝廷还欠了他几百天的假――当时五娘子的丧事忙着兵戈,他没能亲身主持,可这周年祭还赶不上,不免就有些不敷意义了。
七娘子心头就是一动。
又大剌剌地提示大太太,“这权家的婚事不过是比许家那头早提了半个月,大伯母心底可要稀有,半个月后,我们家也要送嫁奁票据去许家了!”
重新到尾,她没露一点心急。
这说的是许家送来给七娘子“压箱头”的一对珊瑚金玉盆景。
七娘子面上却并没有普通女儿家的羞意。“大嫂忘了?过了上元节,我们就要搬到新家去了。”
“儿子多就实在是占便宜,你看达哥本年一落第就说了吴家的三闺女,仗着我们家的势,这几门婚事都说得不错!三兄弟都是举人,提及来也实在风景,如果来岁能中一两个进士,这一门就眼看着显赫起来……不像是我们家,九哥说个亲还要找个老女人,最好一进门就生养!”
或者也因为了这些台面下的启事,杨家固然和焦家斗得短长,但在都城却反而吃得越来越开,大太太才满了一年的孝,女眷们上门拜访的脚步就越来越勤,请柬雪片似地飞进杨家的门房,只是大太太却几近从不出门应酬,成日里只是在正院里新辟的一间小小佛堂念佛,倒是有了几分不问世事的意义。除非大老爷发话,不然几近不出门半步,只是每月上定国侯府、秦尚书府看望几位外孙时,才罕能暴露几丝笑容。
内院就冷僻了些,除了敏大奶奶按例上门拜年以外,就没有别的女眷拜访,大太太又惦记取要念一百八十遍的《法华经》,同敏大奶奶说了几句吉利话,就让七娘子待客,本身避进了佛堂,七娘子干脆把敏大奶奶让到本身的小院子里说话。
这一年间,杨家的糊口实在还算得上安静,大太太发送了五娘子后,便一头扎进了佛堂里,在无边佛法中寻觅安抚,畴前再不信鬼神的人,现在比谁信得都虔诚,家务多数交给十二姨娘打理。平时乃至很少出来见人,就连七娘子都可贵见到嫡母,更别说平常家下的仆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