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树精又在扭捏,好像手臂的枝桠忽上忽下,摆出一个个让人看不懂的姿式。十多里外的山顶上,一双眼睛从陆离镜紧盯着这些姿式,念出一个个数字。待毕,便有人鹞子般蹿下山顶,往林中更深处去了。
*
“言。”帐内项燕免胄而坐,剑横在膝上,正在擦剑。除他以外,左下首坐的是蔡县县师之将潘无命、息县县师之将成通;右手则是军司马彭宗,项县县师军率项雉。四人之下,另有三县县师数名军率,而随行的军正军吏、肱骨羽翼或在本帐侯者,或在他帐繁忙——此时雄师已连夜分开城阳,进入楚秦交界的山林,林中行军,所行甚秘。
“另有命否?”项燕还在擦剑,并没有甚么喜意。谁都晓得,王卒本日开赴也要二十多今后才气赶赴城阳,当时候秦军已经把城阳淹了。
飞讯的存在无益有弊:利的是通报动静极其敏捷,即便分开城邑,只要离的不是太远,也可让人直立传讯杆收发讯息;坏处就是动静接管多了,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大王心疾未愈,战事庞大,若大司马赴城阳,郢都何人主持大计?”黄歇反问。
“子歇,你说,本日之事当如何?”熊元不得不点名发问。
“臣亦有事告大王,”熊元还未从秦军伐楚的动静中回过神来,这边黄歇又告:“上月魏王见我使臣,与我合纵虽未拒之,然数日前秦商已将无数粮秣运入道邑。道邑乃三国交界之地,秦人运粮秣于此,恐为秦军之军粮。”
“城阳甚重,寡人欲使王卒赴城阳,令尹觉得如何?”忍下失金之痛,熊元再问。
“将军之虑:稷邑为秦之熟地,商旅常行之道,秦军由此出境乃轻车熟路。”主将的判定和当下情势反面,军司马彭宗不得不开口和稀泥。
主将有命,诸将不听,即便主将以性命为赌注,把本身押了上去,部下仍然心有顾虑。项燕对此却毫不介怀,覆军杀将的传统在楚国由来已久,他很清楚内里的潜伏逻辑:把国人的儿子、国人的丈夫仓促带走,返来的时候寸功不见、骸骨无存,为将者天然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