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江贡士,你们听清楚了,这亲决然成不了,我的人,也没人能随便发卖!”
安遥深吸一口气,寒气直灌心底。
婵儿“啪”得拍在桌上,额上青筋暴起,“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现在嫌弃我们蜜斯是厨娘了,每天张手拿银子的时候如何不嫌钱腥?”
最夸大的当属江秀才家。
安遥已经喂完了野猫,一听这话,摩挲着脖间的玉胡蝶,缓缓坐回桌前。
安遥脸颊微红,手也被江母抓住抚摩起来。
“只要能陪在蓠儿身边,是不是正室又有甚么干系?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儿,等蓠儿高中状元,还怕没有你的好处?
她虽是弃婴,可养母却待她与亲生无异,悉心照养。
汤白鱼鲜,婵儿一勺接一勺,很快就见了底。
不过既然来了,也算是江家正视。
“蜜斯,我早上说头疼,您闻声了呀……”
她字字铿锵,语意断交。
“伯母也喜好你,可……可你毕竟是个厨娘,总不但愿蓠儿将来被同僚笑话,戳脊梁骨吧?”
“不过你放心,蓠儿喜好你,伯母也不是那势利眼,这不,想从速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
这哪是甚么婚书,清楚是纳妾帖!
江母抹着鬓边碎发,说得眉飞色舞。
两位女人对看一眼,都有些迷惑,江母这些年一向从她们这儿拿东西,甚么时候送来过半块烧饼!
她想了想,忽将袖中皱巴的婚书取出,刚展开就被江母夺了归去。
“哎呀,这院里如何这么香呐?”
“好啦好啦,雨过晴和咯。”
“你都不晓得,现在有多少人上赶着来攀亲,甚么师爷员外啦,都托人来我这儿说亲呢……
下聘?江家先前已经差媒人来换过庚帖了呀!
中了贡士以后,江蓠日日早出晚归,说是拜见名师,竟然是在四周勾搭高枝!
安遥宠溺一笑,拿着小碗去了篱笆边上。
俄然,破锣般的粗嗓打断了两人的嬉闹——
乡间没那么多讲究,接着就该择期过门了,若不是当时安遥尚小,江蓠又忙于科考,两人恐怕早就结婚了。
可三年前,山洪突发,养母溺水,本来幸运的日子也被突破了……
她接过空筐,又往对方手中塞了个暖炉。
这话看似是在训婵儿,实则是在点安遥。
“虽中了春闱,可他忙着筹办秋试,到处都需求银子,还是送去吧,毕竟……”
“蜜斯,这批八珍酱一下子就被抢光啦!比前次卖得都快,他们还盼着蜜斯做百花酱呢!”
满墙斑斓贴着脏兮兮的墙面,有种风趣的分裂感。
可刚一伸手就被婵儿一把拦住。
竹亭里,有位女人正在煲汤,引得村中野猫都扒着蓠笆,喵喵直叫。
安遥起家后却顿在了原地,江母本日过分殷勤,让人非常不安。
江母为了给插手春闱的儿子谋好运,几近将四周的山花采了个遍,连指甲盖大小的花苞都没放过。
“对了,这是卖酱的银子,足足有十两呢,现在江相公已经中了贡士,我们还要给他送去一半吗?”
见安遥神采凝重,江母也知事情瞒不住了,抬高声音安抚起来。
“你你你……我来下帖纳妾,不就是看在你家蜜斯以往贡献的份儿上嘛!”
安遥浅浅一笑,粉雕玉琢的脸颊上,一对酒涡甚是甜美。
她忽又顿了顿,抬高声音。
他低头而立,半晌才憋出一句:“对不起,要委曲你了。”
相较之下,江家边上这户小院就显得素净多了,连亭檐下挂着的蒜菇腊肠都如风铃般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