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严代替了护国公的爵位,留在北地戍守边疆。
坐在一旁榻上的周秦看着周延之的笑容,怀中固然揣着暖烘烘的汤婆子,内心倒是既沉甸又冰冷。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手中的文稿,总算伸展了眉头,正色道:“前日宋大人还说你文章结壮不足,文采不敷,让你这几天在家好好照着《文经》作十篇练手,现在都两日了,你才写了这几篇,得好好勤奋才行!”
由此,赵显继位,改年号承平,田皇后垂帘听政。
她到死也没有弄明白。
已经到了中午,天空却还是阴沉沉的,时不时飘下几丝细雨,更衬得这初春既寒又冷。虽过了年节,柴炭的代价还是日日爬升,京都城内便鼓起了以烧煤代替烧炭的做法。
直到周秦临死,提刑司也未查出劫夺公主的歹人。
上元节恰是观灯时,街上的人群比肩继踵,足足过了一刻钟,官兵才在酸枣门边找到倒地的马尸与空荡荡的马车。
母亲彼时身怀六甲,听到这个动静,顿时早产,一尸两命。
她也还没有被婆婆的亲信勒死。
上辈子,她反几次复想了四年。
明日便是上元节,她会受邀与魏国公主同坐一辆马车观灯。车马行至半路时,两匹温驯的母马俄然吃惊疾走,侍卫们搏命也拦不下来。
正堂的墙角烧了四个大大的炭盆,烤得屋内暖洋洋的。赵老夫人正皱着眉头站在书桌前,查抄孙子周延之的功课。
承平十二年,正月十四。
近百年的运营,一朝树倒猢狲散。
听着祖母训话,他并不辩驳,只浅笑着,时不时应上两声。
孟嬷嬷笑着道:“老夫人,马行的人来同您讨本年的端方,在耳房等了怕是有半个时候了,您看要不要先打发他们归去?”
宿世,周秦跟着去见了管事的,等她返来的时候,周延之已经不在府内,直到上元节当晚也未回府。
周秦与公主的贴身侍女试图去拉住缰绳,却被摔上马车,剩下魏国公主一人单独留在车内。
统统都还来得及挽回。
又过了两个时候,公主才在城外荒漠被找回,衣不蔽体,昏倒不醒。而周延之,则在半夜暗里调查魏国公主被劫一案,但愿为mm洗脱臭名时,被莫名溺毙在城外的金水河中。
柿子捡软的捏,家里的软柿子,恐怕就是幼年无知的本身,以及并无太多防备的哥哥周延之了吧。
周延之听了周秦这一句话,忙去给赵老夫人移了移椅子,“祖母,您别老是站着,坐会儿,气候这么冷,谨慎腿又泛酸。”
周秦渐渐呼出了一口气,松了松紧贴在汤婆子上汗湿的手。
周延之面庞俊朗,他本年刚过十六,身材却已经非常高大。室内烧足了炭,他便只穿了一身宝蓝色家常锦缎袍子。
赵老夫人想了想,道:“我这就去。”一面叫了周秦的奶名,“宪姑跟我一同去罢?”
护国公府却嫌煤火易起灰烟,还是烧那街东车家炭。
护国公府三代英烈,是大魏朝数一数二的家世,她的曾祖父老护国公与太祖天子一同举义,推戴太祖即位后,主动上交兵权,换来了家中世袭罔替的爵位及两万户享田。厥后因北虏侵犯,老护国公花甲之年被临时起复,战死在北地。
彼时正垂帘听政的田太后大怒,下旨宣召周秦,面斥她“不忠、寡义”,并将她关押进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