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均手肘撑着几面,杵着下巴,“王娘子必定在想,臭名昭彰的常山王本来就是这般模样。如你所见,是不是不负盛名呢?”
“春月鄙人,迩来摹得一幅《踏雪寻梅图》,请杨娘子指导一二。”徐春月款款回礼道。
陶公主嗤笑一声,“徐表兄何必自谦,你的前程不成限量,好多人都悄悄恋慕。兰鹓是我朝栋梁不假,那也要有机遇发挥抱负才是。话说返来,放眼全天下,敢厚颜强求兰鹓仅此一人。”
“四姊,她们要做甚么?”元灵均咂咂吃着瓜,口齿不清。
少年娓娓道来:“我朝四周强邻,南境的鹤拓和常山有过几次短兵相接,迩来也是虎视眈眈,一江之隔是吴国,和吴国一衣带水的是百年夙敌越国,不过吴越相安无事很多年,掀不起大风波,反而是吴王对我朝的态度,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别人鼾睡’。东海一向是兵家必争地,吴王不顾天下悠悠之口弑父溺兄,追杀子侄,这等豺狼狠绝之人,绝非善类,将来必定是我朝大患……”
“老鸦本是吉利鸟,哀号一说是官方诬捏还是真有其事不得而知,不过现在的吴国朝廷还真是群魔乱舞,鼎祚不兴之相。”沉默多时的世家少年关于有了开口的机遇,“但吴王不成轻视小觑。”
常山王的斑斑劣迹王芍早有所耳闻,她兴筑亭台楼榭,只为豢养更多的歌工和优僮,她脾气古怪并且几次无常,畅怀时即使把刀刃架在颈上也会笑着催促脱手,如果表情不善,芝麻小事也会大题小做,曾经就传言一名优僮为她梳头扯痛了头皮而枉死于剑下。但传言毕竟是传言,或许是别有用心的报酬了造势用心传播出来的风言风语。
侍女收起《踏雪寻梅图》卷轴,趋前敬献给皇后,徐皇后含笑采取,赐给徐春月一对白玉钏,拉着她的手坐在身畔温言扣问。
少年郎脸颊凸起,身形薄弱,似弱风扶柳,翩翩欲绝,一副短折相。徐渨略略揖手,“渨不过是多读了几遍书,走了几条路,还没有见地六合大气,四海广漠,唯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再者——”徐渨的眼神倏尔一转,落在元灵均处,“庾先生复用还京,更有兰鹓公子名声在前,渨何敢居‘相才’。”
“不必再施礼,我熟谙你了。请坐下说话。”
徐春月的婢女捧出一轴画卷。
“徐娘子书画了得,不知是否有幸令我等一睹?”盛装的年青女子俄然从座中站起,挑衅地看着劈面的徐春月。
元灵均点了一下头,嘴里瓜汁四溢。
徐皇后很欣喜,“徐家后代子侄中属徐渨最勤奋刻苦,堪当大任。相门有相,将门有将。徐家可再出相才。”
元灵均问道:“你说你是谁?”
“指导谈不上,相互学习罢了。请吧!”作为中书令独一的孙女,杨氏夙来傲慢,至今仍觉南朝无人能及她,比拟下,徐春月的温婉谦善显得亲热而宝贵。
“常山王之名如雷贯耳,本日一见,臣女幸运之至。”王芍在尊卑礼节上重视,在言辞上向来利落干脆,不分场合,非常不当。
皇后叮咛侍女在殿中摆膳。常山王已吃了很多生果,但仍然吃得下,并且吃得很多。
“你很胆小嘛,真风趣!那你听到的是甚么?”元灵均啃了一口瓜,眼睛紧紧地谛视着王芍低垂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