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当真太好笑。
寝房看不见月色,烛台都点亮了,侍女在几上置的一盏鼎炉里焚起桂花香,幽馥的烟雾在空中袅袅飘散,感染着樊欣的脸庞。
樊欣俯叩拜,元灵均却当着他的面,拔下绾的玉簪,扒散开髻,胡乱地脱下污迹斑斑的外袍,扯开深衣的领子,一枚精彩的白玉滑出来。
“中秋团聚夜,好好的一支《鹁鸪飞》奏得未免苦楚啦。”
“常山殿是对的,违逆贵嫔之意反而落不到好处。”见过那人几面,人中龙凤,并非俗气人,傅伶仃忍不住为渠奕说好话:“常山殿遇事沉着沉稳,没有因突状况就大失方寸,形成场面难以清算的局面。主君负气跑出来,也不听给常山殿解释的机遇,想必常山殿一肚子内心话也无处倾诉,再者,主君闷在内心难受,何不亲身去问清楚。”
元灵均冻得瑟瑟抖,但只要想起那些烦心的事,她就会立即挺直腰背,鼓足勇气去面对秋夜的寒意。
樊欣坐在褥垫上,一步也没有走动,坐累了就倚靠着凭几,让身材临时放松。他听人说,主君对优僮暴戾厌憎,各式戏弄。现在他夹在樊贵嫔和常山王中间,两边讨不到好处,处境堪忧,主君会如何待他。
她背对鲲娇坐下来,把脚悬在空中,摸出再没离身的飞琼箎,凑到唇边,断断续续吹了一曲《鹁鸪飞》。
元灵均气恼地跺着脚:“不过一支簪子罢了,被母亲瞥见又如何,我咬死不承认。”
“鲲娇,我该不该去问公子?”
“鲲娇,我们去把簪子取返来,千万别让母亲的人瞥见了。”元灵均俄然想明白了,拢住大氅,急仓促地来往时的路赶去。
“主君。”鲲娇噤声,举起袖子捂住嘴,双目圆睁。
君父,他现在在那里?她流着泪,抽抽搭搭,用手背胡乱地擦了去,来回地揉着眼睛,泪水合着血敷在脸上,要有多狼狈有多狼狈。
手掌却染上腥红。他曾对她说:他的手,把握的是副君的权益。
鲲娇给她系好莲蓬衣:“小婢不知呢,但小婢觉着,有些事情主君的表示像孩童。”
树下有一盏石庭炬,空中零散散落着桂花瓣,有一点飘飞在鼻翼,元灵均抬脸望向头顶,树上缀满金色的小花,在幽幽月色下散出沁人的芳香。
长簪还留在树身里,散着金色的光,它如一把正刺在民气的匕,森然可怖。
正思虑应对的体例,室别传来了侍女问候的声音。
“明显在这颗树上,划痕还在上面呢。”元灵均挠挠头,想不明白是谁取走了长簪,她用脚尖踢开四周的草丛,四周寻觅,还是一无所获。
她越走越快,穿过梧桐林,在一颗枝叶富强的金桂花下留步鹄立。
她放下箎,瞪他:“要你管,我情愿。”
两人遍寻四周的草丛和树干。
“你不要跟着我。”元灵均拂袖,大步朝前走。
“鲲娇,在地上找找看。”
他拂了拂袖袍,拱袖道:“秋夜寒气袭人,主君早些回宫安息,小人辞职了。”
元灵均抚着树干,龇牙一笑。
“别理我,我在悲伤,要单独呆会儿。”元灵均撇开鲲娇,攀着石块,爬到了假山顶上,
樊欣还未起家驱逐,白服少女气势汹汹地闯出去,在他面前站定,恶狠狠的模样。
仿佛,没那么冷了。她想起了紫台的绛桃树,长极殿的黄梅花,想起了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