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瞧赵大郎,此人谈及国策头头是道,对北塞未安定一事壮志大志,本领也就有点纸上谈兵的工夫,不过他仅靠这点工夫说动为师保举,绝非池中物,可惜的是他贪欲太重,今后恐怕会与我们为敌。”
“琴也送到了,你要留下来吗?”一进屋子,元灵均就在草席上躺下来。
比及开席,因甄传庭保举的功绩,被赵家奉为仇人居于上席,元灵均和赵家三个女儿都被安排鄙人就坐,席间两位长辈拉了几句家常闲事,甄传庭又对大郎叮嘱前去书学事件。
怪不得,连名字都让人望而却步。元灵均一屁股墩坐在土堆上,打量着来人——一个梳着总角的少年。
将近到老宅时,王师俄然问了一句。
“那是刺梨,春季成果实,上面也有很多刺。”
“小婢乃将军侍女,奉将军的号令送琴而来。”
门敞着,屋内的人能随时把握内里的动静。寒螀跪在元灵均脚边,揖手而拜,神采非常的严厉。
甄传庭听元灵均唱完《南风歌》,捋捋髯毛,对空长叹。
当初元令宴和李慈铭的连络可谓是南朝的奇嘉话,一个是长年挞伐西南夷族的女将军,一个是饱读诗书的令媛之子,他们的故事比杂书里描述的恩仇情仇更有看头,官方乃至描述她佳耦是并头莲、连理枝。那么他们之间真如官方所说的鹣鲽情深?恐怕并非如此,起码为其亲信的寒螀是少数知情者之一。
寒螀讶异地看看毫不在乎的元灵均,欲言又止。看来她有很多暗里话要说,火旼见机地退下。
二人相携到了赵家院子,赵四娘眼睛一亮,撒开脚丫子往屋里窜。
“哦,是甚么样的悄悄话?”
在赵四娘也纠结不已的时候,元灵均俄然对着她的脸一阵揉捏,小丫头极快地躲让开,不欢畅地扁起嘴巴,“不要捏不要捏,变成大蒸饼可就欠都雅啦!”
“听你的语气,我不像阿翁咯?”元灵均弯着脑袋,一派天真地冲少年眨眨眼睛。
“你就是赵大郎?”
绿鬓红颜,是令宴得力的亲信寒螀。为了送一架琴,让身边的亲信登山渡水是不是太当回事了。
事出俄然,元灵均要代替王师送赵大郎前去书学,临走前甄传庭对元灵均几次交代,看元灵均一副“门生明白,您放心去吧”的模样,又实在不敢放心拜托。
屋顶盖着青色瓦,平整的前院,门前一排白果树,叶子翠绿翠绿的,长势颇好,在白果树火线的缓坡上长有野草,此中有两株开粉花的植物,在一片绿色的烘托下分外夺目。元灵均将头撩到背后,把袖子挽到小臂,谨慎地爬到坡上,想摘下一朵来玩,手指刚碰到枝干就扎出一个血洞穴,她咬着指尖靠近去看,枝干上生有藐小的刺。
天上星宿漫天,吴刚伐桂树,月中有奥秘的蟾蜍和玉兔,传闻还住驰名为姮娥的飞仙。明日又是骄阳天,混乱不堪的天下还将变成甚么模样。
引狼入室是甄传庭惯用的手腕,但今后生的事情还很悠远,没有未卜先知的才气来制止,元灵均只是不明白王师的担忧从何而来,他的模样看上去不像是在可惜一个可贵的人才,仿佛在感概这世道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