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芳哈哈大笑,髯毛颤颤,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毫不造作的飘洒风骚。
“休要胡言乱语。”甄传庭在大石块上坐下来,微微敞开衣衿,取一方汗巾一边擦拭,一边看向山下的人,催促道:“快点,再快点。”
元灵均初来封国时,常和巴陵的裘马少年混在一处,游戏市坊,斗鸡走马,厥后年纪稍长,不再范围巴陵一地,到了更加宽广的六合,纵歌天涯,交友侠士,过的是绮筵玉食、美人偎膝的舒畅人生。至今为止,能与她相较一二的恐怕也没有几人。
这里有一座搭建起来的简易草庐,他们竟没有觉,元灵均四周瞅着,内里的几席茶具一应俱全。
内侍仓促赶来禀告:“主君,王师府的家僮入宫了。”
“年纪悄悄就走不动路了,想来老了更没用。就晓得吃喝玩乐,不懂节制,不思改过,百姓骂你恨你辱你,合该如此。”
元灵均“咦”了一声。
“故交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临安别后数十年,愚兄不如当初,垂老迈矣了。”中年人行礼。
临光殿遍植奇树,庭阈中有一块庞大的青石,殿仆人常躺在青石上,聆听松寒堂传来的噪音,这里是常山宫独一充满乐声又无国事骚动的处所。此处更是偏离崇阳殿,樊贵嫔以为导致前朝毁灭的启事在于伶人歌伎的献媚,是以在贵嫔的寓所和必经之路全无歌乐吹奏。
两位‘老年人’相互谦善,又望着对方哈哈大笑。他二人乃是多年的故交旧识,数十年不见还能把袂言欢,当真让人费解。
男人年纪在四十高低,穿一件粗糙的纻衣,他走了两步,在松林旁留步,卸下了身后的竹篓。
九万摘来了银盆大小的树叶,元灵均扣在顶遮雨,口中吟唱:
春雨润如酥。
山雨停歇,君臣三人终究踏上了壶山颠峰。
“我晓得错了,王师口下包涵。”元灵均一口肝火憋在心头,悄悄扎甄传庭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