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休克了，别啥啥了！”
之前在村庄里每天串门子的“大烟袋”，一到索伦河镇就像个母夜叉似地紧守家门。小玉环叫她“奶奶”，她不理睬，欢畅了叫声玉环，不欢畅就叫声“野崽子”。梅金玲看在眼里痛在内心。她想：“我的祸端就在这个孩子身上······唉，我呀，聪明人净干傻事，怨谁呢？”
“大烟袋”爱看电视，一气看到完，精力畅旺，不知倦怠。自梅金玲有了孩子，她多少也干点零活了。依仗程家俭朴，吃喝也不太讲究，不然梅金玲是受不了的。这期间，程大有的支出还是不错的，但支出也颇可观：人丁渐增，礼尚来往增加，恶习增大，梅金玲医药费增加，找活拉干系也用钱。钱都在老太太手里把着。梅金玲结婚时豪阔了几天，厥后穿的遭到了限定。身上的衣服脏了，换的也少了，加上孩子的拖累，身材不佳，洁净利索的风俗垂垂丢了，与普通的乡村妇女没啥两样了。不管如何累，她尽最大的尽力保住身上的胎儿，或许是个吉星，生个儿子，给她、给程大有带来幸运。
她哭甚么？仔谛听另有话：“……这下可绝户了……绝户了……”
这是一个方才敷裕起来的农夫程大有，三十六岁，因为他们当年是全村最穷最懒的户主，他爸爸每天到别人家乘饭吃，妈妈每天串门子，家里一大帮孩子，过得很不像样，迟误了他的工具。程大有也不争气，长得人高马大，可整日游手好闲，东拉西扯，成了全村驰名的“大口语”。他有一张仿佛总挂着灰的猪腰子脸，厚厚的紫嘴唇，擦不净侈目糊屎的眼睛，肉呼呼的蒜头鼻子，喝红茶抽旱烟渍熏得黑黄的大板牙，说话结结巴巴，肚子里竟是些花道道。如果他生在好人家，或许会成为一个像样的男人汉的。鼎新了，他以年纪大为来由与家分开，伶仃承包了几晌地。老话说“荡子转头金不换”，或许年纪大了成熟的原因，他还真地用心干上了，力量攒了十年一朝用，第一年风调雨顺，他本身净剩两千元。他深知本身有了奔头，第二年干得不错，又攒了两千多元。第三年收成不错，他竟第一个买了一台小四轮拖沓机。全村人见他敢露富，说啥的都有。可他不管那些，农忙干活，农闲拉货、拉石头，如许，他兜里的票子也就鼓起来了。小村庄待不下了，把地租出去，他到索伦河镇买了屋子，仿佛成了个别户。他很快染上了打赌的恶习，在村庄里玩小的，在这里玩大的。他有车，又好赌，便和张有才混得熟。张有才见他没工具，又很有钱，便想到了梅金玲。他一提，那程大有便故意看看，也不嫌梅金玲和赌友兼货主张有才有过男女干系，因为他自惭形秽，求女若渴呀。
一天到晚，只要丈夫不在家，只要孩子不闹，她都祥林嫂似的几次地念叨那段话。这些窜改，作为丈夫的程大有是不予存眷的，他只晓得要酒要菜，吃完就走，或去打麻将，半夜半夜而归。
程大有整天喝酒没好气，“大烟袋”一气之下回到女人家住去了。家里只剩下梅金玲带着三个吃奶的孩子，整天忙得昏脑筋胀，多亏梅金花来照顾。三个孩子都喝奶粉，她每天吃药、注射，家里的经济更加严峻了。程大有不端庄干活了，每次进的钱除了喝酒就是打赌，手气好就喝大酒，手气坏也喝大酒发脾气。梅金玲带病为他做饭做菜，稍有不当便脱手去打。体弱多病的她怎架住丈夫的粗手大脚？常常欲哭无声，冷静地忍耐着。背后里老是回想着前夫华雕龙对她的好处。她想：“我当初那样对不起他，可他一次也未吵架过，这程大有的确是个畜牲，和华雕龙六合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