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着扇子狂扇不止,试图降一降内心的火气,可一瞥见面前的女子,那股肝火又噌的一下冒了上来。
“哎哎哎,别生机啊,都给我踹疼了。”男人躺在车上,慵懒的抻了个懒腰。
见她如此,来往的行人要么一声感喟,要么唏嘘怅惘,可就是没有一小我肯停下脚步,亦没有人情愿出这银钱。
韩泽满腔肝火无处宣泄,恰好小厮在旁,便抬脚狠狠的踹了上去,“都他娘的滚远点!”说着又骂向来往看热烈的行人,“看你娘的看,都他妈滚!”
赤色的残阳低垂天涯,赤红的霞光浅浅晕染,入目处皆是略显陈旧的青砖瓦房,街上的人行动仓促,神情木然。
晚生倒也不躲,他体味花菱的脾气,每次花菱都是如此,让她揪完耳朵她就会给酒钱,以是说,为了酒钱,稍稍受些皮肉之苦又算得了甚么呢。
“喝喝喝,你个杀千刀的就晓得喝!”花菱气的直跳脚,抬手就要去揪他的耳朵。
她伸手从草席下摸出一个灵幡,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然后膝盖一弯,跪在了车前。
转眼间,韩泽已经来到了板车前,他略微瞥了一眼,待看清了女子的企图,仓猝后退了几步,连连啐骂:“真他娘的倒霉!”
“花菱,还是这张脸都雅,如何看都都雅。”他捋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想了想,又弥补道:“啧啧,我家花菱如何就长得这么都雅。”可他的歌颂并未获得花菱的承认,相反,一听这话,花菱紧紧的护住怀里的东西,充满防备的看着他,目光灼灼的仿佛要将他看破一样。
韩泽是家中独子,打小就被宠着惯着,恐怕受了丁点的委曲。四岁那年,韩太守为他请了个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平常授业几近全都由着韩泽的性子,只要韩泽一皱眉就立即停止,任由着他疯闹。
韩泽眼角抽搐不止,他抬手指向女子,哆颤抖嗦半天,想要骂上几句,嘴却仿佛不听使唤似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装睡!快滚下来!”
“闭嘴!”一声暴喝止住了小厮的话,“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似的,再敢多说我就用马粪糊了你的嘴!”
卖身葬父。
听着小厮的阵阵嘉奖,韩泽对劲洋洋的摇着脑袋,面上一派东风,就连扇子也摇的轻巧了些。
两名小厮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唯唯诺诺,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女子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去打了一盆净水,洗濯结束后,却暴露了别的一张非常清秀的面庞。
女子在路边跪了整整两个时候,始终无人问津,连情愿出些散碎文钱的都没有。
女子拉着板车来到了城南一间破败的小院中,她到门口仔细心细的查抄了一圈,确保四下无人后,谨慎翼翼的锁好了门。
瞥见她的样貌,男人轻笑出声,“你明天是真丑,之前的底子比不了。”
“走!”宣泄完了,韩泽拂袖而去。
看着他浑身灰尘,小厮抬手就要为他清算一下,成果却结健结实的挨了一脚。
何况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人们面对灭亡,仿佛早已经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