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盒聆香斋的月饼本就代价不菲,中间还夹带了自家仆人写给吏部官员的私信,这一弄丢,如何得了?那小厮惊惧之下,赶紧双手齐出,要将那老头推开。不料那老头力量倒是不小,叫他摆脱不得。一时候两人相持不下,眼看就要掉下河去,旁人早已接踵躲开,都怕肇事上身,竟没人敢上前劝止,只是在旁冷眼群情。那小厮不断地叫道:“大师快搭把手,我不熟谙这个老头!”旁人仍然无动于衷。
这话一出,四下顿时一片哗然,四周的人异口同声地嘀咕起来:“撕脸魔……撕脸魔……”不过半晌间,这三个字已然一传十、十传百,全部秦淮河边的人群都随之哗然起来,仿佛是着了魔普通,大家脸上都是一片惊骇之色。不到半晌,一人带头叫了声“哎哟!”随即捧首就跑,旁人也随之反应过来,尖叫着往四下奔逃。一时候,全部秦淮河边乱成一锅粥,有被挤下河的,有被推倒踩踏的,纷繁哭天喊地,哀嚎声直上云霄。
一名寻街公差见他无礼,肝火陡生,哪还记得甚么惊骇?径直用手里的铁链往那人头颈抽打畴昔,喝道:“官爷在问你话!”谁知铁链还没扫到对方,便觉手中一痛,也不知如何的,铁链已脱手而去,到了那中年男人的手里。那男人顺手将铁链扔在脚下,忽地站直身子,双眼环顾四周。
只听一阵叫唤声由远至近,倒是四周几名寻街公差听到动乱,仓猝赶了过来。但是这秦淮河一带的人实在太多,又逢此混乱,那里走得动?这些个寻街公差焦心之下,干脆挥动开手中的铁链,一顿劈脸盖脸地乱扫,顿时打伤好些人,硬生生地自人群中斥地出一条门路来。待到他们赶到朱雀桥上,那老头仿佛已支撑不住,仰天跌倒在血泊中,身材兀自颤抖不休,一张大得出奇的嘴仍旧伸开。
忽听人群中有人惊呼道:“你看他们身下,那是……那不是血么?”人群随即哗然,那小厮被老头的一颗白头挡住视野,也看不见身下的环境,但觉自小腹以下的衣衫一片湿热,用手一抹,满是黏稠的液体,拿到面前一看,不是血是甚么?
小厮大呼一声,不知从那里生出一股力量,双手奋力一推,将那老头推到一旁。只见那老头坐倒在地,抬开端来,脸上竟是一张大得出奇的嘴,两边嘴角几近将近贴到耳垂处,正咧开向本身怪笑;与此同时,鲜红的血浆正顺着他的一张大嘴涌出,胸前腿上皆是湿哒哒的血渍。在这中秋良辰明月夜、秦淮河上朱雀桥,面前这一幕,竟是分外可骇。
世人见这老头一把年纪,倒也不好与之计算,被他推到的人只是在嘴里骂上几句,也就作罢,赶紧避到一旁,恐怕产生碰撞,反被这老头欺诈。
那公差看得细心后,沉默半晌,蓦地苦楚地嘶吼一声,掉头就跑,但是四周都是狼籍的人群堵来路,他当即毫不踌躇地飞身而起,径直跳进了秦淮河里。
阿谁失了铁链的公差大着胆量喝道:“你这厮说甚么?甚么案子?”中年男人脸上暴露一丝奥秘的笑容,缓缓说道:“还能有甚么案子?眼下除了这个‘撕脸魔’,还能有甚么案子值得我餐风露宿,从北平赶来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