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修俄然停下脚步,将他放到亭廊的坐凳上。“真的只是喜好宫里的花?”
玉锵趴在他的膝头,猎奇地跟着望去。亭外不远处的一棵火红灿烂的木棉下,站着一名英挺的少年。
“凝儿。”忽听一声低唤,萧淑妃一惊,只见皇上正朝她点头浅笑,一旁的婢女抱着襁褓递向她。“小十,就先交你照顾了。”
绛紫的锦衣,通亮的玉带。隽朗都丽,丰神清英。那和玉锵类似的浓眉俊目,正凌然清冷地盯向这边。
“玉锵!”“阿临!”
“哎?”
“阿临。”
她夺过钢刀回身,周丞相已退到了柱子旁。陈聿修不知何时抢了把剑,护在他们身边,见到她当即大喊:“去护驾!”
“嗯?”她展开眼,看向陈聿修。
那双独属稚龄孺子的乌亮双眸扑闪扑闪,尽透玩皮。他抿唇一笑,抱着他往园中的凉亭走去。
“郭爱卿?!”
“臣,遵旨。”
皇上站起家,慢悠悠地在狼籍的殿中踱步。一步,一步,几近是踏在众臣的神经上。
常继也走上前,一脸浑厚地笑着:“幸亏京兆尹反应快,不然就伤到小公子了。”
殿中很多人窃窃地笑了起来,那些看热烈的目光成心偶然地落在郭临身上。她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
“中书令到——”
但是,除了几个想攀高枝的官员蠢蠢欲动,老谋深算地都气定神闲地拢袖坐好。只消瞥见两边的你来我往的暗潮,便知所谓的“赐婚”,定不简朴。
“师父,夏季也能开这么多花吗?玉锵向来没见过呢!”
萧淑妃温婉一笑,点头应是,将襁褓接过。常继远远地瞥见,暗道一声倒霉。
绿萼浅白,蟹爪香艳,御花圃清冷的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香气。陈聿修一身水色长袍外罩墨色襕衫,临风玉树。玉锵环着他的脖颈,被他抱在怀中,睁着一双乌亮的大眼,镇静地抚玩着林木花草。
“如何,京兆尹要抢在本王之前娶妻吗?”
就在这时,数名蒙面刺客从屋顶跃下,那把青幽钢刀直冲向抱着玉锵的周丞相。郭临前提反射地冲上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把钢刀,双手合十,一招白手接白刃,堪堪实实接住刀身。
君意沈凑到头耳边道:“艳福不浅么。”
高彻辰猛地睁大眼睛,死死地望向人群中阿谁正单独包扎左臂的纤细身影。
而那度量稚童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悠悠背对着他们飘然远去。
全部大殿,静得连风声都成了鼓噪。俄然几声嘶喘的咳嗽,惊得世人回神。皇上已经率先走了畴昔,拍了拍掩袖咳血的周丞相,君臣对视。皇上低低地叹了声气,负手回身:“中书令陈聿修。”
他目光扫视过垂首站立着的众臣,俄然嗤笑一声:“……女扮男装?”
郭临抿嘴含笑,提起酒壶斟满,和他悄悄一碰:“多谢嘉奖。”
“回禀陛下,没有搜出任何东西。”蒋穆亲身给刺客们搜了身,一双手还沾着血迹,神采严厉地回报。
高彻辰面露担忧,点头叹道:“可惜郭大人身上袍子给毁了,不知可带了预备的衣衫没?”
“朕闻褒有德,赏至材,京兆尹郭临,宣德明恩,守节乘谊,能安社稷,朕甚嘉之。兹升骠骑将军,自本日起,统领摆布神武军!”
一朵藐小半开的木棉花掉下枝头,打着旋儿地落过太孙面前,在他的黑眸中划过一片素净似火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