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轿旁的寺人方打了个哈欠，就见一团人影俄然破帘跳出，几步便跃开老远。他张着嘴巴呆愣了两秒，才想起大喊：“郭……郭将军，唉，你们如何不拦着，就让人跑了？”
气候阴灰蒙蒙了好久，总算下了点雪。这年的夏季虽比往年冷得更加彻骨，可还是禁止不了百姓们披红挂绿，驱逐新年的喜气。
谭伯猛吸一口气：“陛下急令，已把郭大人送出都城，马上赶往神武御营练兵。”
阖上偏殿的大门，郭临扶着周丞相坐到太师椅上。想起方才那场刺杀，聿修用心叫他抱玉锵，以他作饵吸引刺客。现下激发了他的旧疾，心中不免惭愧。
“大抵，也与男女无关，”他偏头矜雅一笑，伸手指向心间，“这里，在遇见她之前，是空的，遇见后，便满了。聿修平生唯此一满一空，再无旁心。”
“愿倾尽三生之命，护阿临一世无忧。”
郭临一怔，勉笑道：“……您谈笑了。”
“到处都查抄一下。”
不知听了哪位公主的墙角，实在抱愧……她闭了闭眼，无声地哂笑了下。
皇上几不成查地笑了下，挥了挥手。郭临二话不说，起家就走。黑金的披风在殿中扬起，却在瞥见门口那人时，蓦地顿了顿。
树叶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宫墙拐角的大树后，走出一个黑衣身影。罩头蒙面，背负长剑。
“好了好了我晓得，‘行如风，坐如钟，不威自怒戒如弓’对不对？你们神武军搞这么无聊的口诀，唉，真是对不起这赫赫威名！”郭临撇撇嘴，白了一眼身边啰嗦的老迈护军，策马朝前奔出一截。
君意沈将他高低打量一番，灵机一动，笑道：“这就是佯装刺杀父皇，和阿临比武的那人？”
“义山。”
“甚么……？！”
老护军望着她的背影，点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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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请说。”郭临斟好茶，端着茶杯递向他。
这是个算不上锋利，也算不上美好的女声。郭临皱了皱眉，感觉有些熟谙，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她望着面前“呼啦”横扫过空中的腿，屏住了呼吸。
门扉收回一开一合的声响，俄然想起一个沉磁动听的男声：“不知六公主殿下，强行唤聿修至此，有何叮咛？”
“有些事，明知你全然能够做到，但还是忍不住会担忧。”
麟德殿中灯光灿烂，还能照出一地的血迹狼籍。寺人们穿行其间，正在清算清理。郭临一起走过，不竭有人朝她施礼。她径直找到熟谙的大寺人，扣问陈聿修的去处。
“竟然是真的？！”六公主惊叫一声，猛地挥袖扫落杯盏，“以是我多年来，不过是你和父皇眼中的笑柄？”她踉跄跌坐在地，苦楚大笑。
“丞相客气了，下官才疏学浅，担不得如此重担。”虽是自谦，也是她的至心话。郭临苦笑着告罪一声，行到案前给周丞相倒茶。
这时俄然传来一声高喊：“殿下……”
……
“阿临，我想过很多次你女装的模样，可每一个，都不及你现在的模样。”
皇上悄悄地望着陈聿修俊朗无双的面庞，看他行云流水地下拜施礼，心中总算微微舒了口气。
郭临猛地展开眼，只这一声，便如遭雷击。她伸手捂住嘴，全然想不到会偶然在此，听到好久没见的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