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发誓，此生需求仇敌尝尽家破人亡之苦。”门外混乱喧闹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她垂下眼，木然望向身边一地的茶杯碎片，“现在办完了，也到了我实施承诺的时候……”
木门“吱呀”一响，暗淡的室内了然又顿时暗掉。屋内之人望出了来人的身型表面，仓猝朝一旁虚空挥了挥手。房梁上簌簌几声轻响，似有人在警戒。
却在这时，有人拍上了他的肩。
……《遮月断水》！百年前横扫江湖的樊家绝技？世人倒吸一口气，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本册子上。不敢设想这本师祖都惋叹可惜的秘笈，会重新呈现在樊家。宗主浑身一颤，伸手就要去取。一只牛皮皂靴“啪”踩上册面，头顶是幽冷辗侧的厉问：“你应不该？”
金真几近要急得哭出来，他想要出去喊人，但是胳膊被拽住底子动不了。郭临吐出一口血沫，望了望京兆尹位置上洁净整齐的几案，淡淡地笑：“金真你还是这般诚恳勤奋，也罢，我便送你一件礼罢。”
郭临弯唇一笑，俄然一把扔开枪，蹲下身揪起宗主衣领：“不错，现在你可想起派人去杀我儿子的事了？这一笔账……怎算是好呢？”
“借你樊家两条性命，随我杀了高彻辰。”
“不成能！”神武军斩钉截铁，“末将方才便是从宫中来的，再说丞相已在凌烟阁已经待了一天没出来了，如有动静宫中该早就晓得了。”
郭临缓缓抬起眼，阴暗的深眸星点烛火燃烧。她偏头望去，屋内的一角，那两名褚衣渊华宫弟子被紧紧地捆缚了手脚，丢在一处。
“常大人……”她悄悄地抬眼，谛视着那壶嘴下颤栗的水线，“高彻辰有这么可骇吗？”
她上前抬手重巧一划，随后回身走出房门。门外的日光照在常继身上，伴着他轰然倒下渐隐渐散。
待到满园枯叶翩然归位，银晃晃的枪尖已搁在了宗主脖颈，稍进一步，便是血溅人亡。
“甚么？！”宗主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敢，鄙人不敢啊……高彻辰是无陌使，他如果死于我樊家之手，渊华宫还不灭了我们全族。”
沾满鲜红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郭临喘着气抬眸直笑：“这世上……那里另有人……伤得了我……”
常继下认识地回道：“仿佛叫甚么云，我想想……”他撑着眉头，恍忽记起楚王带着琼关兵马赶到汴州时，那一声悲怆的厉喝：“景云兄――”他当时躲在屋檐后，吓得几近屁滚尿流。谁能想到楚王会为了一个江湖人，竟然在无圣旨下达的环境下就分开琼关。如果勾搭漠北权势一事被楚王发明，不止他会死，他郑国公府百口都逃不过。
郭临再也忍不住，一条血线顺着紧抿的唇角滴下。她捂住侧腰的伤口，颠仆在案桌脚。桌上茶杯落地，“砰”地一声摔成粉碎。金真仓猝蹲下，战战兢兢地扶住她，声音已有了哭腔：“大人你如何了，谁，谁伤的你啊？”
郭临站起家，环顾一圈围观的樊家世人。目光到处，大家都不由退了一步。她缓缓地笑了起来：“替我做一件事，我便放过你们。”
常继大舒一口气，擦了下额上闷出的汗，不耐地抬臂一挥。房梁上跃下两名黑衣人，悄无声气地扭断了两弟子脖颈。
说话间，李延已叮咛下人牵来马。他笨拙地翻身上马，眉头舒展：“还请军爷去一趟周老丞相的宅邸，小的也去另一处找老爷。这当头，可千万别出甚么事才好……”他感喟一声，策马朝秦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