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旨。”
他一步一步朝里走去，竹管水滴轻巧入耳，夜色相浓。仿佛无端忆起一个雨夜，他抱着她从宫中走回这座空无一人的宅邸。
迈进院门的皂靴闻声顿足，月光映出英朗的端倪，神采晦涩。他叹口气，端动手中的托盘，上前推开门：“父王。”
屋梁的红笼顺着风沙动了动，火光摇摆，将门柱的长影捣碎。隔着淡淡光辉的窗格，传出一阵粗厚的咳嗽声。
他停下脚步。“你……义山死了。这两年，你身边也没有新的暗卫。”皇上叹了口气，“你是皇兄之子，哪怕复不了身份，也是皇家的人。朕过段时候，派小我去你身边。”
“咳咳……把药放着吧，凉会儿了再喝。”楚王长吸一口气，松开掩住唇口的手，颤抖着将笔放下。
“风拂雨过，赤色未磨，现在已是两年。”他轻然嗤笑，“你说是不是，义山？”
“哼……明显是在将阿临的死操纵洁净，非还说得冠冕堂皇。”世子咬住牙，侧脸不忿。
“门下侍郞？”皇上凝眉细思，“不错，从这个开刀……他们新派，该有段时候消停了。只不过，想要拔净那些不入士流的荒唐心机，还须从长计议。剩下，就交给全权你措置吧！”
世子垂了眼，沉默将药搁上书案。近望着楚王头顶黑亮的发髻下片片银丝，他忍不住出声道：“父王，您早些睡吧，这些事都交给儿臣来做就好。”
但是那沉厚的嗓音自院中而起：“殿下。”
他回过身，昂首望向御座，黑眸闪过澄彻华光：“多谢陛下。”
紫宸殿内，烛火透明。皇上抬眸看向殿中恭谨的苗条身姿，泯了口茶，温声道：“哦，抓的是关成尉？”
楚王推开门，负手走向书案。“嗯，不冷不热，凉得恰好。”他端起圆碗，一饮而尽。
悄悄中几不成查的轻响被宣纸声盖过，一滴莹透的水珠从屋梁坠下，被穿堂的轻风送入圆碗，斯须跟着波纹化开不见。
楚王摇了摇手，嗔笑道：“你想到那里去了，父王虽老，却也没老练行姑息死……只是数十年来看尽黄沙，偶尔也想再带你母妃清闲贩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