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垂下头，握紧楚王的手：“儿臣明白了。”
窗口静悄无声，只要淡淡清风微扰书扉。
陈聿修肃跪叩首辞职，刚要回身。皇上皱了皱眉头，俄然又叫住他：“聿修。”
“呵呵……你倒是心疼父王了。”楚王朗声一笑，揉了揉眉心，重新提起笔。但是那面前的白纸黑字还是浆糊普通浑沌，他感喟一声，昂首望向一脸体贴的世子，“也罢，你就随父王在此驿站间逛逛吧。”
紫宸殿内，烛火透明。皇上抬眸看向殿中恭谨的苗条身姿，泯了口茶，温声道：“哦，抓的是关成尉？”
“啊，是意非啊！”书案后，一人垂身直立，发髻上的金玉悬冠轻颤。他缓缓昂开端，依是魁伟高大的身形，拉弓挥刀的臂膀。可那张饱经风霜的阔脸，乌青团驻浓眉沧眸，面白唇淡。即使只是望上一眼，也没法略过浮之面上的重沉痾态。
迈进院门的皂靴闻声顿足，月光映出英朗的端倪，神采晦涩。他叹口气，端动手中的托盘，上前推开门：“父王。”
“父王老了，陛下也老了……此次回京，该是卸下肩上重责的时候了。”
“风拂雨过，赤色未磨，现在已是两年。”他轻然嗤笑，“你说是不是，义山？”
世子眉头舒展：“父王……”
陈聿修转过身，枝叶的暗影盖下，看不清端倪容色。只一方唇角，静然不动。
富强的枝叶打在屋檐上，绿叶新芽颤抖簌风，呼呼作响。陈聿修挽起车帘，走上马车。
屋梁的红笼犹自闪动，风停方稳。书案上的宣纸鼓励轻响，一旁的青瓷圆碗中，药汤白气逐步稀少。
屋梁的红笼顺着风沙动了动，火光摇摆，将门柱的长影捣碎。隔着淡淡光辉的窗格，传出一阵粗厚的咳嗽声。
楚王摇了摇手，嗔笑道：“你想到那里去了，父王虽老，却也没老练行姑息死……只是数十年来看尽黄沙，偶尔也想再带你母妃清闲贩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