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同怔了怔，不动声色地看向净空。却见净空展开眼，口喧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前来，恰是为找我那师侄。”
郭临缓缓转头，草坡上滚落一颗碎石，扑通一声掉进泉水。
温馨当中，董湛悄悄咳嗽数声，抬眼看向闭目凝神的净空：“事发俄然，也还未问一句，净空大师这般孔殷地赶来重玄寺，可有要事？”
衙役抬起尸身，跟着仵作朝武场外走去。留下的长史看了看董湛，又看向白子毓，额上已经滑下汗珠。这事不但仅是百年名寺里死了人，还牵涉上两位巨富，他直觉此中必定不简朴，可又万没有放手不管的事理。
乌黑的短发散开在水面，待郭临站起，又服帖地裹在肥胖的肩膀上。乐枫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脑袋一刹时神思全无。目光顺着她背上数不清的伤疤滑下，直到瞥见尚还滴血的右臂。
“当然，还是百窍溃血……更都雅。”
一言落地，世人皆倒吸一口冷气。董湛也是微惊，不料这高僧气度开阔，涓滴不避讳人多眼杂。不过也好，他抬开端：“鄙人与知玄方丈夙来交好，如有需求帮忙之处，还请大师不必客气。”
鼓噪声中，椅子倒地的声响显得格外微小。白鹤发展一步，凝眉看向火线俄然起家的白子毓。
“这是天然。”净空点了点头，重新闭目。手中佛珠拨动，好似四周人的窃语群情和他全无干系。
“但是……”
他脚步不断，径直穿过郭临遗留的一滩血迹。
世人重又凝神，只见那仵作快步走来，扫视一圈，最后看向长史：“是及已之毒。”
风中还残留着毒血的腥气，董湛轻而凌锐的嗓音反响在武场上。慧同直听得心中揪紧，却没法开口禁止他。
白子毓拂开世人，朝武场另一边走去。
“白鹤。”
“是你吗，郭临？”
及已……
悦儿拂开树叶：“如何会是……”她垂下头，面上笑容僵固，“郭……少爷？真的是他？”
她惊奇地捂住嘴，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一步。
净空头一次当真地凝睇轮椅上形貌浅显的中年人，他寂静很久，缓缓点头：“施主猜想的不错，有人匿名送信少林，揭露知玄敛财藏妻，贫僧为少林清誉，不得不出山前来。”
“是。”
董湛神采暖和：“人死事空，本不该由我等多言。只是，知玄方丈早已预定明日出发回少林，净空大师却仍然急冲冲地赶来见他，可见是有实足的要事。”
“你留在此地，不准跟来。”
*
“啊！”
他想起那今后山之上，郭临把玩着及已草时的含笑，和道别以后，他模糊听到的话语。
未几时，武场门口一阵骚动，有沙弥喊了声：“仵作来了！”
白鹤咽下后半句话，垂下头：“部属明白。”他直直地盯着脚前的空中，那上面却仿佛显出方才入眼的那道非常凌厉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