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道:“妾身乃是一妇道人家,不敢妄谈国事。贾相高瞻远瞩,得来这三年无战之安。简斋兄何不伺缘北游,以解心结?”
这一招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就轻若重,若非将内力练到极度境地,难能发挥得这般行云流水。
潘无涯本是靠着那假山之畔而立,笑声才发之时,尚不知是那边传来。但听那人道了两句“好茶”,才发明竟然在本身身后的假山之上,当下凝气劈出一掌。
张宗演毫不溢于言表,伸手将沏好的“龙苑胜雪”连同碗盏一起扫落,说道:“足下高论,这‘龙苑胜雪’当配这‘碧苑梦荷’。本日皇历曰:‘朱雀入宫勿猜忌,艮退庵堂巽友莅’。原是探友的谷旦,却不想更有就中人。我们重新再沏。”
日月精华叶秘闻,悄润千年四时香。
张宗演道:“好一句‘悄润千年四时香’,怕是今后这般好风景便是未几了。”
但见神雕大侠杨过剑眉入鬓,凤眼熟威,双目精光四射,豪气逼人,边幅神采飞扬、非常清雅漂亮。其鬓侧虽有一缕白发,却涓滴不影响其英姿勃发,实乃天下间罕见的标致男人。
言语间那小厮已然翻开阿谁金黄色的承担,内里鲜明是一套翠绿荷叶形状的茶具。一壶四盏均是碧玉雕成,另有一束“钱龙尊”的瓷水瓶,竟然也是荷叶绿的。那“钱龙尊”本是倒着放的,底上另有一枚朱红印迹,篆刻着“奉华禁苑”。
潘无涯又待举掌,却见那人已然到了廊亭跟前。晓得与其功力相差太远,只好作罢。
杨夫民气中更是一怔,张宗演固然没有明指贾似道,可这话比明指又有何辨别?这“悦秋别院”本就是御敕於贾似道,张宗演却在这里大言不惭,教人诸多擎肘了。其这般言语,莫非是故意向北?正待言语,却见那“龙苑胜雪”已然沏好,茶香四溢,全部花圃便飘零着郁郁浓浓香气。
那人又吟道:“怅东阁,余馨渐少;酒初醒,清愁渐老。好茶,好茶。”
那蓝衫之人也非常豪放,见张宗演一挥之功力不凡,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又说道:“张教主久居庙堂,给我们这些真正的山野之夫开了眼界了。”
“幸亏本身着了一身兵丁的衣裳,未被神雕大侠认出。若不然……若不然真要找一个地缝钻出来了。郭姊姊那么倾慕於他,也是在道理当中。咦?他那位龙夫人呢?那位龙夫人也是清丽脱俗,貌若神仙,不食人间炊火普通。便如郭姊姊的娘亲所说甚么‘过儿’与‘龙儿’如何如何伉俪情深,百折不回。那郭姊姊岂不是……”
张宗演才欲说一个“请”字,忽闻一阵笑声,那笑声音不高,却似极远之处传来,又似极近之所收回。远近飘忽,浪荡不止。昂首见远处假山之上站着一人,淡蓝衣衫,神情超脱。
只见那人竟然不瞧潘无涯一眼,也不见其如何身法,便从那假山之上飘飘而下,径直向这边廊亭飘来。那人的脚才离假山,身在空中,左手衣袖便挥出,接了潘无涯这一掌。接着身形不顿,眨眼之间便到了廊亭之前。
张宗演眉眼一挑,暗忖刚才与杨夫人言语甚么“山野之夫”怕是全给他听到了。若非他露面相见,竟未有所发觉,这江湖哄传的“神雕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张宗演双手一拱,说道:“能得神雕大侠赞誉,宗演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