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重霜寒,暗淡的油灯撑起一小方微小的暖意。
都城北大街万年桥畔,一家粗陋的四合院,门前青布蓝边的幌子上缝一个大大的“宿”字,孀妇于婆婆赖觉得生的家庭堆栈。
透着糊着明纸的轩窗,被轻巧的飞雪织成的红色帷幕里,正有几株老梅傲雪迎霜,不高山伸展着嶙峋的虬枝,残暴出一树如火如霞般的荼蘼,似是对大家间最夸姣的神驰。
夏钰之前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夏兰馨看在眼里心焦气躁,偏又无人可说。她低低咬住嘴唇,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阿薇,你是不是与安国公世子有些曲解?”
温软的话似是偶然,又似是成心,如风拂过她的耳边,留下丝丝波纹:“姐姐放心,我与安国公世子如何,与三哥无关。三哥与姐姐都是清风明月普通的人物,慕容薇由衷佩服你们的大义。”
穿堂一间靠窗的坐位中间,昏黄的油灯照着的,恰是愁眉不展、一脸难堪的罗讷言。
“未雨绸缪,也未可知。”,慕容薇淡然回身,悄悄抚动着腕上凝翠欲滴的玉镯,眸光潋滟无边,竟杂了上位者的傲视。
夏兰馨点头应允,将画像细心收进荷包:“我晓得了,如果寻见此人,必然立即说与你晓得。”
夏家一门权贵,三代人在朝中为官,不免招人嫉恨。天潢贵胄为女儿插簪不过一时的锦上添花,反而不如挑选与世无争的云家,与这类人家相处,才是深谙公公一贯抱朴守分的处世之道。
“客长,您也谅解老婆子的难处,我家谨靠这个堆栈餬口,已经免了您七日房租,实在是小本运营,您还是别处去住。”
“阿薇,你这几日变了好些,姐姐竟不知你葫芦里究竟在卖甚么药?”故意要问,晓得慕容薇不欲多说,夏兰馨也只是开句打趣。
夏兰馨只晓得夏家三代为西霞鞠躬尽瘁,引来慕容薇深深的佩服,全然不晓得慕容薇所说的大义,乃是宿世那支义兵的揭竿而起,她回顾浅笑,与慕容薇的手重重握在一起。
夏兰馨浑不在乎本身及笄礼上的正宾与赞者都会是谁,也不往深里切磋,而康平侯夫人沈氏略略考虑便明白了婆母的苦心。
慕容薇移步窗前,悄悄凝睇,庄严地望向夏兰馨:“兰姐姐,夏家是建国功臣,三代为官,一门忠良,慕容薇便是再胡涂,又怎会轻渎三哥,令夏家蒙尘?”
两人并肩立在窗前,看那红梅傲雪,飘然一树的暗香。慕容薇皓腕如雪,抚上夏兰馨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