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瞧着外头雪光彤彤,红梅争春,想着苏暮寒必定早到,急着要流苏替本身打扮。公然,刚用完了早膳,苏暮寒已然笑吟吟径直在璨薇宫前殿等待,见她出来,暴露宠溺的笑容,“阿薇,方才见御花圃里雪积了厚厚一层,我带你去堆雪人。”
西霞都城选址在姑苏大周朝一处行宫的旧址,因为气候的干系,鲜少有这般飞絮扬尘簌簌连天的落雪,慕容薇对苏暮寒的发起大感兴趣,欢畅地点头应允。
慕容薇是被一阵阵淅淅沥沥清脆滴水的声音声唤醒的,这声音她非常熟谙。
伸开眼睛,头顶是堆叠的三层浅紫粉蔓芙蓉帐,上绣大朵银紫粉白繁复的碗莲。触手是烟罗锦特有的细致丝滑,真紫色锦被上与绣帐不异花色的碗莲亦舒亦卷开得正盛。
轻抚颈间,没有那一剑割下的伤痕。她颤抖着将手伸在面前,莹白如玉的纤手娇小柔滑,腕上一只老绿正阳的镯子晶莹剔透。皇祖母送的镯子还在,而她清楚记得,这玉镯早在与苏暮寒的一次撕扯中打得粉碎。
有珠帘清脆的碰撞,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芙蓉帐的帷蔓被人悄悄打起,女孩子轻甜的声音传入慕容薇耳中:“公主您醒了?”
昔年久居璨薇宫,因爱好雨声,父皇命人在她的寝殿置了几只大大的荷叶状青釉瓷盆,中间安排雕透的玉荷花,碧叶白蕊,花芯中空,细细的水流便从荷花芯流向那几只莲蓬,从莲蓬中滴落在玉盆,再流回花芯,如此周而复始,潺潺的流水声与滴落的叮咚声缠绕在一起,清脆又空灵。
安国王爷苏睿长年戍守边关,兵马倥偬的平生里,几近所向披靡,他传奇的平生止于崇明七年事末,凶信就是在阿谁腊八节的上午传进宫内。
慕容薇撩开帐子,那荷叶盆里转动的珍珠、六扇翠玉镶螺钿绘天女散花的屏风、紫檀木多宝阁上红宝石砌的番石榴、玉白菜,另有那口嵌着玛瑙的云母自鸣钟,面前富丽的景色如同幼年时最奢糜的光阴从未窜改,望着面前熟谙的统统,她双目垂垂变得迷蒙。
崇明六年秋后,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产生在军中。动静泄漏后,几个小国结合向西霞策动打击,而后两边互有胜负,长达一年的战事以西霞的全面胜利告终,伴着胜利的动静同时传来的便是苏睿就义的凶信。为了西霞,苏睿没有孤负他龙虎大将军的称呼,永久将血流在了那片苍茫的大地上。
本来本身阿谁时候那么美,她贪婪地看着,手指颤颤抚上本身的脸颊,又按在呯呯乱跳的心口。明眸皓齿的花腔韶华真好,更好的是,统统能够重来一次,不必像上一世的本身错将芳心暗系,一步一步将本身和家人推向深渊。
那年的慕容薇只要十二岁,正像现在这般梳着垂髫发髻的年纪,幼年不知愁为何物,满眼满天下里只盛满着苏暮寒。
面前的女孩子淡绿色窄袖短袄,青色挑银线的宫裙上垂落碧绿的丝绦,梳两只标准的双环髻,系着细细的银色丝带。慕容薇识得,这是西霞国一等宫女的打扮,而那小巧的面庞,杏子普通敞亮的眼睛,另有微微翘起的嘴唇,慕容薇又如何能健忘,这恰是少女期间的流苏,曾经觉得对本身最忠心的姐妹,却在本身与苏暮寒之间洁净利落地挑选了后者。
辗动影象的转盘,慕容薇望着窗外漫天的飞雪,逼真地晓得本身回到了崇明七年的夏季,而对于阿谁腊八节的影象,慕容薇的印象也犹为深切。她由着流苏理妆,本身冷静把玩着妆台上一支小巧的灵芝状暖玉快意,堕入深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