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蕙哈腰下去,剪水双瞳清澈如镜,深深望着苏暮寒唤了一句:“表哥”,等着他的覆信。苏暮寒极文雅地欠身回了礼,目光却无助地往楚朝晖身上瞥去,明显不晓得如何称呼。
边城三年,苏暮寒始终与母亲、与墨离、与乌金相依相伴。
见楚朝晖一脸担忧,苏暮寒反而悄悄去握母亲的手,脸上绽放光辉的笑容:“母亲放心,暮寒没有那么痛,方才只是不谨慎碰到了伤口,现在喝了药,感受好多了。”
打发了军医出去,楚朝晖静肃立在胡杨树下,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对着苏睿诉说内心话:“夫君,若暮寒真得将畴前全数忘记,只记得有我这个母亲,到何尝不是他的幸运。你说是不是?”
他不再记得小李将军、不再记得军中旧友,却无毛病与他们重新做了朋友。
乌金与墨离,都在他受伤以后不久便回到了他的身边。
“母亲”,苏暮寒高兴地呼喊着,咯咯笑了几声,想要伸手去拥抱楚朝晖:“母亲是来唤暮寒起床的么?”
这么一用力儿,牵动他头上与腿上的伤口,苏暮寒不由哎约一声,脸上暴露痛苦的神情,方才探起的身子又软软倒了下去。
晨光初露,外头的鹅毛大雪不知何时停了,久违的暖阳透过厚厚的云层,将一缕碎金般的阳光投到一向甜睡不醒的苏暮寒脸上。
苏暮寒好似有些懵懂,却极共同军医替本身瞧病。见明珠端了药出去,他极有礼地说了句“有劳女人”,便大口咕咚咕咚便喝了下去。
苏暮寒茫然了半晌,难过得低下头来:“母亲,暮寒甚么都想不起来。暮寒只记得先前与墨离在草地上奔驰,然后便是一片空缺。”
他回回身璨璨星眸亮闪闪地望着楚朝晖,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母亲,我做了个恶梦,梦到墨离陷身在雪崩当中。只怕母亲担忧,一向不敢提起,没想到它还活着,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说话之间,辛太妃陪着慕容蕙与汤伽儿等人也进了大帐,苏暮寒环顾四周,目光从世人身上扫过,羞怯地低下头去:“恕暮寒眼拙,这几位一个也不认得。”
前尘旧梦成为过眼云烟,他不再记得他犯下的滔天大罪,不再对莫须有的身份念念不忘,纯真得一如小时候,心如六月的晴空谱写纯真。
好久未曾在儿子目光当中瞧见那样的灿烂,也好久未曾闻声儿子如此懂事地与本身说话。楚朝晖疑迷惑惑指着明珠道:“暮寒,你认得她么?”
楚朝晖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暖暖说道:“你的阿蕙表妹,你可还识得她?”
明珠端着空碗与楚朝晖对视,两民气下都有些惊奇。她常伴楚朝晖身侧,与苏暮寒非常亲厚,苏暮寒自来都称呼她一句明珠姐姐,从未生份到以女人相称。
苏暮寒骑着墨离,乌金打马相随,驰骋在边城外广袤的草地上。曾经的少年褪却青涩,长成了朗润的青年人,只是那脸上还是闪动着孩童般纯真的笑容,洒落了一地的欢笑。
当日乌金骑着墨离遁去,一人一马并未远行,而是留在了边城四周等候动静。刺探得伤重的苏暮寒与楚朝晖团聚,乌金毫不踌躇牵着墨离回到了边城的营地。
“暮寒,你醒了,你终究醒了”,楚朝晖喜极而泣,她忽拉拉掀起帘子,大声地开口唤人:“军医,快请军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