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后也就不在对峙，就着慕容清方才的话答道：“并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想些事情”。
这微微一动，楚皇后已经伸开双眼，眸色清澈剔透，哪有半分睡意。慕容清就势往榻上一坐，替她拉了拉锦被，温声道：“抱愧，吵醒了你”。
已然谢去钗钏的楚皇后背靠一只明黄金线团花引枕，半倚半躺在广大的月洞门花梨木凤榻上，显得身子有些薄弱，透出几分萧瑟的沉寂。
见楚皇后阖眸微睡，不忍轰动她，便轻手重脚从她手中抽出版本，搁在一旁的炕桌上。
慕容平淡淡一笑，语气里带些模糊的无法，“千真万确，岳父亲口所说，小天子确有遗腹之子，并且就生在这座姑苏当年的行宫。大周皇室固然无存，却有遗臣愚忠。他们把这根独苗养大，不敢叫他随了国姓，为他选定姑苏的苏字。
“白日里睡多了，晚间总有些浅眠”，楚皇后偶然多说，只将书一扬，淡淡回道：“读上几页也就睡了”。
秦姑姑回声而去，照着慕容清的叮咛温了酒来，又取几样平淡的佐餐小菜，添了两付杯盏，都搁在炕桌上，这才欣喜地阖上殿门。
她的容色在光晕里瞧不清楚，一只手慵懒地抚着锦被，被锦被上绣的一朵宝蓝金粉牡丹花一衬，白若秋霜普通，另一手里握着一卷史乘，眼睛倒是阖着的，也不知是否睡去。
慕容清不再说话，将老婆披着的外袍整好，又将锦被替老婆往上搭了搭。熟谙的龙涎香气淡雅高华，楚皇后心下有怨，却也诉不出来。只反手握一握慕容清清算锦被的手，说了一句：“陛动手还是凉的，也未几加件衣服，劳累了一天，这个时候过来，但是有甚么事情？”
楚皇后也曾问过丈夫，而丈夫歉疚地说已对父皇发下重逝，不能透露一字。今时本日，或许跟着姐夫的离世，丈夫终究能够对本身说些甚么。楚皇后披衣坐起，唤宫人上了热茶，将炕桌上银灯剔的雪亮。
殿外的百合香固然平淡，慕容清还是嗅到了，体贴肠问道：“夜里还是睡的不好？”
想了又想，她只幸亏寝殿外间为楚皇后笼了极淡的安神百合香，又备了一碗温热的牛乳奉侍楚皇后喝下，这才轻手重脚退了出来。
楚皇后的寝宫内只留了两盏快意纹琉璃灯，光晕透过几重绣着斑斓牡丹纹样的宝蓝色织锦缎帷幔，轻柔地洒落在寝宫内汉白玉铺就的方砖空中上，也映在楚皇后斜斜搭着的宝蓝色百鸟朝凤纹样的缂丝锦被上。
楚皇后这些日子都指着百合花安眠，本日晚间派去暖房取百合花的宫人却白手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