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珠昂首,“是。”
她笑了笑,“很吓人对不对?”
她抬眸,倦怠的容色,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怠,“早知如此,就不该分开师门。如果没有分开师门,或许本日就不必与你们存亡相见。我厌倦殛毙,厌倦鲜血,更厌倦永无尽头的尔虞我诈。我恨战役,恨至高无上者为了权力的厮杀。”
梁以儒昂首不敢昂首,毕竟赵妍是公主之尊,未经答应昂首,实属失礼。
活着的人,会永久活在痛苦里。
早已想到这一点,梁以儒便也没甚么绝望。
夏雨一笑,“我不感觉那是身不由己,我只感觉是心甘甘心。不管所做之事,是对是错,都是本身的挑选。本身走错路选错了道,怪不得命,怨不得别人。”
帘子被翻开,触目嫣红,赵妍靠在肩舆里,唇角微扬,另有血沿着她的唇角缓缓滴落。衣衿上,罗裙处,皆是班驳血迹。
软轿垂着帘子,看不清楚里头的赵妍,却能听得赵妍微小的声音,幽幽的从里头传来,“少傅大报酬何会在此流连?”
彻夜的镇远侯府,必将会血染,可那又如何,欠的就该还。
樱娘杀了那么多人,还是乌托国的细作,黑煞盟的幕后,她是该死的,不该怜悯。只是可爱之人必有不幸之处,背后的隐情不免教人唏嘘不已。
康宁宫,便算是冷到了顶点。
“实在,你早便能够抽身了,何必比及现在?”夏雨望着她,倒生出几分恭敬来,“以你的工夫,大可一走了之,底子不必掺杂此中。”
梁以儒瞥见赵妍的软轿在清梧宫外头盘桓了好久,不过没有天子的旨意,她是没法出来的。眉头微蹙,他自是晓得赵朔不在里头,只不过赵妍这般——仿佛有些不太平常。
只不过进了宫,赵禄便不敢再让梁以儒出宫。
是故情之为物,直教人存亡相许。
“公主?”兰珠低唤。
可樱娘,你既然心死了,为何还肯与我来这大燕?最后还把命都搭上了?
世事无常,此性命长则平生,短则一瞬。
疏影起家走向院子,“今儿个侯府仿佛太温馨了一些。”
死去的人,永久没法感受,被留下来的人的痛苦。
兰珠蹙眉,又上前一步,低低的唤道,“公主,康宁宫到了,该下轿了。”
人都死了,爱与恨便也不再首要。只是活着的人,始终还在诘问,诘问着永久都不会获得的答案,朝朝复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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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做不到,不是吗?”樱娘笑得晦涩,“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你又何尝感悟极深?”
樱娘,本来有更好的出息,只是不该踏入大燕境内。
“与他说一句对不起,此生爱恨,就此一笔取消吧。”她的声音更加孱羸,“你晓得,我说的是谁。”
谁也不晓得,大门合上的那一瞬,薄瑶太后有泪滑落,倒是顾自笑语呢喃,“死了?死了好,死了就不会再疼了。可活着的人呢?”
虽说十多年来支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可儿内心的业障一旦放下,便也只剩下万念俱空了。
“你能承诺我,休兵戈,止硝烟吗?我不想两邦交兵。”樱娘定定的望着她,“我承诺过师父,走出师门以后,不准为祸百姓,不成作歹,我食言了。但是现在,我想实际对师父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