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望着殿下那一颗颗不情不肯低着的头,一腔愁闷多少疏解了几分。
他说的这些有谁不知。
凌寒香如何会俄然中了暑气,她挑选在这个时候躲避,是为了明哲保身,还是另有目标。
只是他的企图是在“从严整治”这四个字上,还是“形成冤狱”这四个字上,毓秀却不得而知。
连篇废话!
毓秀见姜壖有能够推搪之意,就嘲笑着说一句,“既然姜相未曾与凌相商讨,那就与朕商讨。宰相府这么多官员,竟然想不出一个对策?”
既然他提到了左都御史,也免得她点名。
姜壖本来低着头,听了这一句却把腰立直了,淡然看了毓秀一眼,“刺杀钦差,视同谋反,按律要诛九族。此等大罪,朝廷需求慎之又慎,必将找出真凶,从严惩办;切莫陷了无辜之人,错成冤狱。”
姜壖一言完了,姜党也纷繁站出来指责程棉别有用心,迟朗本来想置身事外,但见毓秀在上首没有涓滴禁止的意义,程棉被围攻的实在不幸,只得站出来帮腔。
贰心中恨透了程棉,来日若他成了他的阶下之囚,且看他如何热诚他。
关凛正等这话,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封金封密折,双手举过甚顶,“姜相才派人传来动静,臣就收到了林州的加急文书,林州道其他九位监察御史联名上书,弹劾林州巡抚贺枚。”
程棉悄悄昂首看了毓秀一眼,二人目光交汇,毓秀总算又暴露了半分笑容。
姜壖一脸难堪,“这……臣就不了晓得了。”
毓秀命人接过密折,嘲笑道,“关卿既然已经晓得他们要弹劾的是贺枚,就已经不是略知后果结果了,不如你说说他们为甚么要弹劾贺枚?也省了朕的力量看。”
毓秀见关凛忍怒抱屈的模样,心中讨厌鄙夷,一边叫周赟拆了金封,将密折念与众臣听。
程棉一皱眉头,看也不看姜壖,“姜相这话是从何提及,大理寺也好,刑部也好,禁军也好,派人跨省前去林州都要上谕才得行,难不成只要宰相府下了文书就够了?臣请上谕只是例行公事,并没有半点指责宰相府的意义。姜相是一国宰相,臣下只掌管了一部刑堂,怎敢有涓滴逾矩?”
关凛一夙起就沉默站在列中,世人辩论之时,他也默不出声。现在被毓秀一双眼睛看着,哪还能不说话。
姜壖拜道, “凌相这两日中了暑气, 一向涵养在家, 奏折只要我一小我看过。”
毓秀脑筋乱成一团,越是想理清思路,越是慌乱。
一句出口,姜壖不得不低下头,他虽恨周赟冲犯他,却也多少松了一口气。
都察院那里还是皇家的都察院,清楚早已成了姜壖的眼耳喉舌刽子手,只等着替他诬告肃除忠良之臣。
毓秀颓坐在龙椅上, 面色暗澹, 似强忍泪意, “宰相府已看过奏折, 姜相与凌相可曾商讨出一个对策?”
程棉见毓秀扶着额头挥手,忙故作惶恐跪在地上,姜壖本不想跪,可迟朗竟也跟着程棉跪行伏礼。
毓秀明知不该与姜壖针锋相对,她也有千万个来由不该让姜壖对她生出更多的猜忌,可她却节制不住本身的身材。
她就那么冷冷看着姜壖,毫无怯意。
毓秀一双眼血红,望着关凛嘲笑,“左都御史已看过九位监察御史上给朕的折子了?”
毓秀长长叹了一口气,强打精力对周赟笑道,“不碍事,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