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门俄然敞开,阴风卷着纸钱扑到脸上。血书被吹得贴在墙面,本来的八字竟多出个猩红指印,小拇指缺了半截——我爹当年在冷宫救火时,恰是被掉落的横梁砸断了那截指头!
我踹开保卫处大门时,李队长正在焚毁档案。火盆里的《故宫志》残页上,九七年火警罹难者名单正在扭曲变形,七个名字排泄鲜血,在灰烬里重组出我爹的姓名——陈德海。
走廊绝顶的值班室门板在晨光中泛着青,门缝下那道朱砂符却在暗影里发亮。我贴着墙根挪步,后颈汗毛俄然倒竖——门板上多了道颀长影子,梳着两把头,鬓角垂下的流苏穗子正扫着门把手。
“子时……子时……”张做事喉咙里收回咯咯怪响,眼白翻上来挡住瞳人。他四肢扭曲着爬向铜缸,脑袋俄然180度窜改:“珍主子要借道!”声音竟变成尖细的女腔,带着戏台上的韵白。
我攥着木梳往值班室跑,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铜缸震颤声,像有千百只手掌在拍打缸壁。转过绛雪轩时,梳齿俄然扎进指缝,血珠滴在青砖上竟嗤嗤冒起白烟。低头看时,光绪二十四年的刻痕排泄血珠,把“四”字染得猩红刺目。
血书上的朱砂符俄然自燃,火苗蹿起三尺高却冷得像冰。灰烬落地时凝成小我形,五官垂垂清楚成我爹的模样。他嘴唇翕动着说些甚么,我却只闻声井底传来的闷响,节拍竟与今晨枯井里的撞头声完整分歧。
铜铃在帆布包里收回蜂鸣,震得我虎口发麻。李队长抄起砚台砸来,被我侧身躲过。砚台在墙面炸开的顷刻,飞溅的墨汁里浮出无数张人脸,都是这些年莫名失落的守夜人,他们脖颈间全系着红头绳,绳结打法与丹陛石霜花里的一模一样。
手机在裤兜里猖獗震惊,家属群俄然弹出十几条动静。嫁到房山的闺女连发三段语音,带着哭腔说孩子整夜哭闹,指着天花板喊“太姥爷背着小娘娘”。最后一条视频里,两岁的外孙女用蜡笔在墙上画满眼睛,每只瞳孔里都有个穿旗装的女人在梳头。
“这梳子哪来的?”张做事声音发颤,从领口拽出个翡翠安然扣,"三天前我们在神武门地砖下挖出个铜匣,内里..."他俄然捂住嘴,指缝溢出黑血。安然扣裂成两半,断面爬满红色丝状物,像极了人血管。
檀木梳在我掌心微微发烫,水草腥气里混着股如有若无的檀香。王婶的扫帚俄然"咔"地断成两截,竹节裂口处排泄暗红液体,顺着青砖缝蜿蜒成个“井”字。
“要出大事啊……”王婶发展着往月华门挪,后腰撞在铜缸上收回闷响。缸里残存的雨水俄然沸腾,水面浮起层油膜似的黑雾,模糊凝成张女人的脸,嘴唇开合间暴露满口细碎尖牙。
“陈徒弟?”张做事的声音在拐角炸响,影子刹时缩进门缝。新调来的文物局做事夹着档案袋,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慈宁宫藻井发明个暗格,里头有本……”他俄然噤声,盯着我手里木梳瞳孔骤缩。
“您父亲当年不该开那口井。”李队长扯开领口,锁骨上的鬼脸纹身竟在爬动。纹身俄然展开三只血眼,瞳孔里映出年青时的爹在井边烧纸,火堆里飘出件染血的婴孩肚兜。
我冲向东华门时,琉璃瓦上传来孩童嬉笑。昂首瞥见外孙女画的那些眼睛全数睁着,眸子骨碌碌转过来盯着我。最中间那只巨瞳俄然滴下血泪,瞳孔里闪现出爹的背影——他正站在珍妃井边,手里攥着截红头绳,绳头系着个襁褓大小的青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