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谷接过来翻开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很多戏目,有二黄,也有西皮,梆子。章秋谷心上暗想道:古时清歌妙舞,歌舞原是连的,以是教坊中人有舞衫歌扇的项目。现在这个舞学失传已久,这柄纸扇约莫就是古时的歌扇了。
章秋谷一笑,立起家来,走近金察看的身畔,问他请的是哪几个客人。
章秋谷也笑道:“那倒不是这般说法。上海的倌人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的,天津的倌人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坏的。小侄几年前到过天津一次,见过几个倌人,色艺都很不错,可惜现在都不知那里去了。就是上海那几个驰名的红倌人,林黛玉、张书玉、陆兰芬等,也都到天津做过买卖。”
章秋谷赶紧看时,认得是金察看的亲戚余太守,便立起家来,相互见礼复又坐下。
一顷刻笑语鼓噪,花枝招展,七长八短的,走进十数个女子来。
金察看便对那女子说道:“这位老爷姓章,明天从上海到的。”又指着那女子的脸,对章秋谷道:“这个就是我号召的,名叫金兰,你看如何样?”
章秋谷随便拈些,金兰便把两个碟子放在桌上。
金察看哈哈笑道:“本来没有甚么希奇,我不过就是打趣一声罢了,你这般的反应,倒像是做贼心虚了!”
章秋谷微微一笑,把手一松,云兰对着章秋谷飞个媚眼,回过身来低低的叫一声“上碟子”。
那出去的倌人,起先出去的时候看着章秋谷如许的翩翩少年郎,任她们阅人无数,也没见过这般风神俊朗,气度不凡的人物,一个个的都是卯足了精力,眉迎目送,脉脉含情,那眼中的高压电一波波的就是一顿狂轰乱炸。可现在见他选中了云兰,大师都晓得自家的大招都白放了,媚眼儿都送给了后脑勺儿,一时候是又羞又妒,闹哄哄的便都散去。
余太守笑道:“我早就听你说要请我吃花酒,当作陪客。我这正欢畅着,赶紧办完了明天的公事,吃紧忙忙就赶过来,那里还等得及你来催请!”
金察看便把这柄纸扇递给章秋谷,口中说道:“你爱听甚么,随便点就是了。”
云兰听了脸上一红,立起家来道:“你别胡胡说话,我们规端方矩的说几句闲话,有甚么希奇的。”
停了一停,俄然听得房门外一阵脚步声一步步走进房来。
章秋谷看了她一眼,便指着她问金察看道:“这叫甚么名字?”
云兰趁着他们大师在那边说话,拉着章秋谷的手悄悄的讲道:“你且到我的房间里坐坐吧,我有话要同你说。”
就听得内里承诺一声,递进两个瓜子碟子来。
章秋谷走进房去,对着那三个新来的客人拱一拱手,问过姓名,相互见礼酬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