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元只感觉连日来的愁闷之气,仿佛也散了很多。
夏少元看着楚非绯和那面熟的丫环进了冰窖,冷哼一声,低头看本身的字,他要写的是一首咏菊,“悄悄淡淡紫,融融冶冶黄......”此时笔意已断,再下笔时,那本应淡泊清雅的钩画间,生生多了几分戾气。
倒是夏相国及几个为数未几的臣子,不吃面前亏,向随后而来的新皇低了头。
写罢本身打量了半晌,轻嘲地一笑,拿起放到一旁的晾架上。待这字干透了,上了印,再差人用上等的古锦装裱了,也算是一件拿得脱手的礼品了吧。
初夏炎热,夏少元一早就在假山上的凉亭中,搁置了竹榻,备了书案,案上青溪石砚,竹墨生香。
但是父亲竟像是推测了他的筹算,不但收了他的游财,连他平时收支翰林院当值也有专门的仆人守着,下了衙门就得立即回家,连与那帮子老友的谈史论道,酒坊茶坊的消遣都给砍了。
大家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落款时,夏少元却感觉那婚期就如刑期,让他恨不得能拉一匹快马逃出这樊笼去,哪怕自此流浪天涯,也好过与一个暴虐妇人相处平生。
不想却看到,阿谁面熟的丫环急仓促从假山下的山洞中走了出来,然后敏捷没身于花径里。
夏少元冷哼一声,掷笔于案,好好的一幅字,也就毁在了那团墨迹里,仿佛一个白衣秀士的春衫上的一团黑泥,刺目气闷得紧。
想起即将要和阿谁毒妇同进同出,结成连理,不但要夜居一室,百年以后还要躺在一处,夏少元从内心说不出的讨厌膈应。
夏少元恍然大悟,看来他比来的做得有点过火了,那毒妇竟然连手腕都懒得做了,直接要取了那丫头的性命。
而夏少元在翰林院里,实在也没少受老一辈的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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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少元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嘲笑。
夏家两朝国相,听上去仿佛是光荣非常,实在背后里,谁不说国相大人妙手腕,好胸怀,卖主求荣,最后才保得了繁华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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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不计前嫌,仍保了夏相国的官职,归降的也满家封赏,但是这封赏的越重,打脸就是越狠。
再遐想起之前楚非绯和她一同出来,却没有一起出来,而这丫环的行迹看上去如此可疑......
背主求荣几个字,压得夏相国年不过四十,已经显了老态。
夏少元站了一会,感觉那酒气仿佛去了一些,便筹算将那剩下的字从速写完,好交了差。
旧朝公主......夏少元咬着牙嘲笑,如此的毒妇妒妇,真是愧对她崇高的血缘!且不说最后是否大事可成,就算能成,如许一个脾气阴狠暴虐的女子为皇,实乃非万民之福!
先皇先皇后与国共存亡,被叛军逼死在光亮殿上,当时在场的文臣武将,有骨气的,都当场自刎的自刎,撞柱的撞柱,跟随主子而去。
要说夏少元近期的糟苦衷还真是多,先是被一个小丫头算计,差点被御史弹劾,接着又被父亲叫去说话,说开端预备婚事。
夏少元越想越表情荡漾,那冰好的冰酒,又让他几盏下肚,一时也有些薰薰然起来,只得扶着亭柱,让那冷风吹一吹酒气。
而夏家的这棵状元泣血,还是前朝的天子在位时赐下的,夏家花重金请了好几个牡丹花匠用心侍弄,这才长成了现在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