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品性并无题目,不过以他的身材,是否能活过二十尚未可知,并且……”拓拔山月微一沉吟,“国主真的信赖青阳部会以他为王?”
掌衣内监字吕归尘手中接过锦云笺,高捧着下去装裱,掌香内监则悄无声气地端上织锦圆凳,请吕归尘坐下。百里景洪一振衣袖,洒然坐回椅子里。
“不必说了,”百里景洪挥手止住了吕归尘,“这件事并不急在一时,我会亲笔写信致青阳王驾前,比及父母之命有了,本公愿充这个媒人之言。这一步,成绩我们两国血脉之亲,今后代子不但是青阳的主君,还是我下唐的半子,豹行北天,前程不成限量。此中的轻重得失,世子本身定夺吧。”
“十七。”吕归尘低声道。
红色的云霞漫天,如同火烧一样,夕照余晖照在紫寰宫大殿深紫色的琉璃瓦上,流光变幻。宫人们在铜铸的龟鹤中投入了扑灭的沉香木,缥缈的卷烟从龟鹤的嘴里喷出,垂垂弥散开去,有如一层祥云瑞蔼隐没了大殿的正门。
“拓拔爱卿的意义,是这个世子品性不成靠,不值得我缳儿拜托毕生么?”百里景洪并不转头。
“世子不必多礼,”百里景洪捻须而笑,“世子是我们下唐的高朋,本公早有赐字的情意,不过这手斩石体最是难练,力道始终难以贯彻笔锋。这几日终究更上一层境地,就写这四字,也是鼓励世子的壮气。
“世子请!”内监上前一步,遮挡在吕归尘的面前,竟是立即阻断了他看向百里景洪的视野。
“拓拔将军!”百里景洪猛一回身,冷眼看着这位蛮族名将,“当初执意选他为人质的,不是将军本身么?”
百里景洪色彩稍稍和缓:“我晓得,世子既然是青阳少主,也当有蛮族的妃子。不过下唐和青阳缔盟,莫非还要在辨别血缘?若说血缘,当年风炎铁旅北征,贵部公主吕舜也曾跟从风炎天子回到天启城。至今皇室诸子,体内另有蛮族的血。”
大夫们抬着昏倒的吕归尘去了。屏风后一向静候的人徐行而出,魁伟的身形裹在鹿皮软铠中,一张淡褐色的脸上尽是刀削斧劈般的陈迹,四尺长的貔貅刀悬在腰间,刀鞘上的金菊斑纹饰昭显了他的身份:下唐国大将军――拓拔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