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打搅教员,只是天启有些变故,我想教员会有兴趣,”项空月道,“日前天子领内侍和两百羽林军讨伐离公嬴无翳,被嬴无翳部下的军人所杀,谥号为喜。嬴无翳和皇室大臣已经拥立先帝的胞弟竺王,我分开天启的时候,天子已经即位了。”
“帝王之道,仿佛屠龙之术,天下有多少人想学而学不会,学会了结没有效武之地,幸运能有机遇发挥手脚的人中,却又有多少因为身怀帝王之道而死?你的聪明为我平生所仅见,但是我传你经国之道,却不传你帝王之道,只是不想见到有一天你的了局比我还不如。”
“最后一次南归前,中州七万后辈横尸在朔方原南的雪蒿河,我和先帝半夜登土墙了望,六合一片冷雪,半空中鹫鹰嘶鸣,为了我们两人的抱负,多少骨肉就永久抛在阔别故乡的蛮荒之所?先帝伏地痛哭,我心丧若死。”
“好呢,我下山前还送了担柴火。”
“五哥。”项空月低声笑着。
“教员请说。”项空月清算衣袍,拜在白叟面前。
“你固然是我的门生,却向来未曾见过我,是不是?”茅舍里的人低声笑着掀起竹帘,“项空月,看看你的教员,想想你将来可愿和我如许?”
“未曾试过,门生终不肯轻言放弃。”
项空月长身而起,抖尽身上的积雪,和白叟冷静对视。他一双眸子极清极静,却幽深难测,比漫天雪花更多一股冷意。白叟和他对视半晌,垂下了视线。项空月掀起白袍,再次拜倒在地,起家进一步,再拜,进至阶下,又深深地膜拜下去。这是拜师的礼节,也是师生之间最严厉的大礼。
叶雍容又想到那一刻,项空月负手站在围墙上,看向白茫茫的天空,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间的统统。她冷静地把名册放回原处,转头看着窗外,窗外仍然是大雪纷飞。
“四十年前我微风炎天子相遇于淳国的毕止,当时候他仅是皇室十四王子之一,我也绩绩知名……本来没有想到那一朝的风骚会落在我们两人的身上。”白叟抬头一叹。风来,屋檐下的雪花倏忽飘散,他一双瞳子中更添一片苍茫。
“项公子!”樵夫很有些欣喜,“公子不是上京了么?”
“帝王之道?”草庐中的人俄然一声嘲笑,“为人最忌贪婪,当初你上门硬要拜在我的门下,我没法推让,只好承诺传你经国之道。你学业已成,以你本日的才调,即使天启三公的职位你也能够慨然就任,莫非你还不满足,非要学那颠覆六合的帝王之道?”
项空月——这个奥秘莫测的诡道兵法大师第一次呈现在汗青中,就是如此长久。
师生二人一个欣然远眺,一个膜拜在地,久久不言。沉寂中,雪飘落在茅舍的屋顶,厚厚的雪层再也支撑不住,簌簌的摩擦着茅草滑落下来,一片雪霰洒满了项空月乌黑的长。项空月还是跪在那边,白叟低低地叹了口气。
赵五瞪大眼睛看去的时候,才现那是一阵细细的旋风,裹着无数的雪片,远看就是一条数百尺长的雪卷,仿佛一条有生命的灵物在半空夭矫。
“教员……”项空月没有想到,昔日名震九州的豪杰人物,却沦落到如许的地步。
“二十年前,教员曾经说帝国诸侯拥兵自重,皇室大臣结党营私,天启的政局迟早都会大乱,”项空月悄悄地跪坐在雪地里,不动声色,“明天终究考证了教员的话,教员却不欢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