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刚回过神来,不由大呼:“你干吗烧了村庄?”
青袍人道:“无妨,火烧不到你的火伴。”
固然乞儿掩紧双耳,笛音仍然在脑海中流转。乞儿对峙了半晌,不惧反怒,跳将起来,大声谩骂道:“大半夜不睡觉,恐吓谁呢?你觉得老子是吓大的?有种你活过来让老子看看,你就是恶鬼老子也不怕……”一口一个老子,满口贩子侩语,骂到镇静时,手舞足蹈,又蹦又跳。不一会骂的累了,才坐下来呼呼地喘着大气。
青袍人自怨自艾,却听得乞儿云里雾里,正揣摩其话中含义时,却被苍穹中一声大笑打断。
玉临风话锋转利,喝道:“廖无尘,此次你们来了多少人?为何会引发如此庞大的兽潮?”
青袍人俄然哈哈大笑,道:“本来神仙和妖精都是人啊。”
乞儿处在廖无尘的阴寒气味内,顿觉遍体生寒。但是此等寒意却非如坠冰窟般的酷寒,而是由心底生出的阴寒,仿佛血液凝成了冰刺,痛刺着满身的每一处神经。
廖无尘不看玉临风,将长笛收起,对着小村方向作了一揖,而后才道:“玉临风,我本来敬你是个光亮磊落的男人,想和你交给朋友,不料你倒是个胡涂蛋,是非不分。想杀我廖无尘的人,天下到处皆是,可惜你不在其列。”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音俄然转寒,阴冷的气味崩然发作,衣袍无风自鼓,一字巾不翼而飘。
乞儿绕到大石以后,悄悄爬上,见青袍人神情凝重,正吹的出神,也不好打断,便悄悄坐下静听。初时心有旁骛,并未在乎,这时埋头聆听,却感到笛音中有一丝淡淡的哀怨,令人禁不住感慨。从大石上恰好了望小村全景,乞儿心有所悟,想起屋中乡亲的死状,再没了害怕之意,心中酸楚,也不由哀叹了一声。
那笛声底子不为所动,还是如风袅袅,充盈于全部夜空。乞儿骂过以后,胆量也壮了几分,这时细心一听,才感受笛声是从瀑布那边传来,并非村舍。心机转动,想起入夜前见到的青袍人来,心中又笃定几分。
青袍人道:“人都没了,还留着屋子做甚么,权当作他们的棺椁了。”
借着稀少的星光,乞儿谨慎翼翼地来到瀑布之前,只见一块大石上端坐一人,双手抚笛,恰是那青袍人。瀑布前水声滔天,如鼓如雷,却掩不住那如丝如缕地笛声。
玉临风冷然道:“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多次违背商定,擅自到上阳界拆台,害人无数,本日我将你伏法,即便赵无方晓得,也一样无话可说。”说着,背后长剑自行飞起,划出一道圆弧,停在其胸前,高低颤抖,收回阵阵的翁鸣声。
青袍人了望着夜幕下跳动的火焰,道:“因为我,他们才气在此安居乐业,也还是因为我,他们才遭此厄运。”
青袍人廖无尘叹道:“六合之威非我凡人所能揣摩,此次仍旧是我一人罢了,只是我也没想到会引发如此大的兽潮。”
乞儿奇道:“半仙半妖又是甚么?”
一曲吹毕,已是半夜时分。那青袍人转头看了乞儿一眼,见其泪眼汪汪,正望着小村入迷,微微点了点头,而后顺手一挥,一道红弧脱手而去,划破夜空,落在小村中。眨眼间工夫,红灿烂天,小村已被火蛇淹没。
乞儿惊叫道:“是……是你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