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上的羊毫都代价平平,任何小卖部都能买到的几种,纸是安徽泾县的生宣,相对高贵,但这笔钱是老太太从本身补助里取出来的。
陆羽天然认得,这是论语学而中的名篇,他想了想,说道:“老太太,您用的,仿佛是秦体?”
孙采苓端庄问他,说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悟性不错。”老太太赞叹一声,放下笔,笑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老太太正在写的一幅字:“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只是孙家老太爷才死去几年,孙家就沦落到如此地步,此人走茶凉四个字,在孙家身上,却表现的格外较着了一些。
能够说,孙家老太爷如果不死,孙家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内忧内乱的境地。
陆羽抹了抹鼻子,说你爷爷和奶奶倒是一对痴情种子。
还不待陆羽发问,孙采苓就给陆羽解释了,说奶奶是北方人,住不惯我们南边的院子,爷爷才修了这栋院子,爷爷身后,奶奶就一向住在这里,常日里没事儿都不出去了,她老跟我们讲,说爷爷的魂儿因为舍不得分开她,实在一向还在的,以是她也不走了,怕爷爷孤傲。
老太太听陆羽说完,略微皱眉,说那你再看一幅字。
孙家老爷子最高做到过副国级的共和国大员,而这位老太太,倒是浙大的毕生名誉传授,另有一些是弟子当礼品送的,扯不上特供,四合院除了屋子大,藏书多,有一棵老杭州城可贵一见的榕树,就再无出奇之处。
见了陆羽和叶灵儿出去,老太太微微点头,便持续写字了。
大榕树下,黄梨木的桌子凳子,宣纸平铺,白生生晃眼,榕树上面黄鹂啾啾,别有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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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上去的确不错,可我这一辈子走下来,见多了所谓的文人风骨,笔墨刻薄,入木三分,对得起知己,为人一样涓滴不弱,对不对得起知己就不好说喽,人前道貌岸然,人后魑魅魍魉,特别是十年大难,人咬人,一地鸡毛呐,厥后很多人出了国,嘴上说是海内幕况不好,实在很多是做了负苦衷的,只求一个眼不见方能心不愧或者说心少疚,百无一用是墨客,这话在今后搁一百年几百年,都是作准的。”
说着便让孙采苓给他又铺了一张宣纸,持续挥毫,此次用的不再是中规中矩的宋体,而是狂方秀逸的狂草,用得还是最难练的张旭体。
陆羽想看看这栋院子,倒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来杭州之前,看过看过孙家那位已经故去老太爷的质料。
孙采苓撇撇嘴,说爷爷有八个老婆,算不得痴情吧,不过最爱的还是奶奶。